嬴若櫻嗤笑了起來:“有意思,原來兩千五百年前人類皈依魔道,只是一種傳統的沿襲罷了。”
說話間,有人忍不住反駁道:“此事恐怕不該這么草率就下結論,畢竟這顛覆了所有人的常識,是否應該再謹慎求證一下?”
說話的人來自白夜城,是皇家學院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他實力平平,卻勝在年紀夠大經歷夠多性格夠溫和,在場的宗師、大師,多是他的后輩,年輕時候得過他的關照,所以此時也不便直斥其非。
朱俊燊耐心解釋道:“事實上在人類文明起源這樣的問題上,目前我們的所謂常識就是我們對自己的起源還一無所知。最早的人類文明遺跡是在東大陸北部的七月山腳,城市遺址已有一萬兩千年的歷史。再早些,我們還能找到大約兩萬年前的人類骸骨,其身體機構與今日的我們并無什么區別。但除此之外,我們卻找不到更早的線索,人類究竟由何而來?原生生物演化?造物主的創作?亦或是從天外世界偶爾穿梭而來?無論哪一種猜想都缺乏實證,而從實證角度看,我們人類的確像是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老前輩被這一連串的說明給說得有些懵:“是,是這樣嗎?我怎么記得我小時候就學過,人類是日月精華所凝?”
朱俊燊聞言一笑:“天地造物論啊,那只是童話故事罷了,因為我們始終沒有一個可靠的人類起源論,但人類對于自身起源又總是充滿好奇,所以為了解答這個問題,帝國決定干脆編寫一兩套大眾易于接受的理論暫時敷衍過去。圣元目前也是這么做的,算是兩國之間的一個默契。”
老前輩更是驚詫:“居然是這樣嗎?所以我們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來自哪里?”
朱俊燊又寬慰道:“人從何處來,往何處去,本來就是世上最難回答的兩個問題……而現在,我們至少對前一個問題有了一點線索,從這個就角度看,清月的報告的確比圣元團隊的報告更有價值,哪怕從實證角度,火焰王的遺骸明顯更勝一籌。”
“原來如此。”老前輩似懂非懂,卻還是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們繼續討論吧,我不打岔了。”
然而事實上就算沒有這位憨厚耿直的老前輩打岔,其他人也不知該繼續討論什么。
清月的報告就像是天上的星星,看起來很美,卻遙不可及。
直到有人醞釀許久后提出了一個現實些的問題:“所以我們是不是不該把清月和白驍他們放去圣元?”
這個問題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附和。
“報告是清月所寫,其中詳情只有她最了解,我們就算要就報告內容開研討會,也不該少了她的參與。”
“而且能寫出這份報告,清月在相關領域的學術造詣至少當得起這個領域的權威二字。這樣的人才,輕易放到圣元大陸,是不是有些太冒險了?”
“說來她到底為什么一定要去圣元?這樣子搞得好像熾羽島大會是我們輸了一樣……”
針對現實的問題,會場內的聲音頓時嘈雜起來。
朱俊燊默然不語,靜待人們暢所欲言到有些口干舌燥之時,才接管了話題。
“清月等人東行,正是為了尋找進一步的答案。東大陸是人類文明起源之地,上古遺跡保留最多,想要真正揭開謎底就繞不開這一趟。至于風險問題,我當然也是考慮過的,但我想各位也不是第一天認識白驍,以他的實力,安全問題大部分時候都不是問題,何況目睹過白無涯踏海而行的無限英姿,圣元帝國恐怕也沒膽量對他們出手。此外,此事周議長與我也有承諾,他們三人在圣元大陸的安全由他擔保。”
聽到周赦的名號,現場一些人面色稍定。無論兩國立場如何,天下第一人的公信力仍是毋庸置疑。
“當然,最重要的是……”朱俊燊自嘲地說道,“說到底是他們去意已絕,而我已經攔不住他們了。”
這個問題若是深入開來講,涉及的微妙與尷尬就太多了,會場內的人非常識趣地選擇繞開。
朱俊燊又說道:“關于此次熾羽島大會的結果,我們的勝利是毋庸置疑的,周議長也承諾會在我們選定的時間,對我們開放他所承諾過的記憶。不過這就需要我們盡快拿出章程,在限定的時間里將收益最大化,對此,我倒是有個初步方案,還請各位指正。”
眾人一邊拿過大宗師分發下來的方案資料,一邊視線立刻聚焦到了長公主身上。
這會議室內,宗師級的高手能隨手就數出一掌之數,但要說有誰有資格指正天下第二人,那也只有嬴若櫻了。
然而人們卻驚訝地發現長公主對這個話題似乎不感興趣,她的注意力甚至完全沒有聚焦到會場內,目光透過會議室的側窗,看向了一望無際的大海。
這算什么?
品行高潔,不屑作利益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