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問題就來了,上一次人類世界里出現這樣心系天下的偉人,是在什么時候?”
鄭力銘的表情立刻僵了一下。
陸別離自行揭曉答案:“是在人魔大戰時期,只有天下危亡之際,才可能誕生出這樣超凡脫俗的境界。和平時期的所謂超越國別,要么是陰謀家的別有用心,要么是傻白甜的無病之呻吟。而你覺得周赦是哪一種?”
鄭力銘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所以你才判斷是他出事了?包括之前找朱俊燊接班也是臨場救急?”
“未必是臨場救急,至少朱俊燊給我們描述的對話里,周赦還蠻游刃有余的,但他大概也預感到了什么,所以才會未雨綢繆……可恨朱俊燊的消息分享總是慢幾拍,早點告訴我,我就去找周赦接班了,現在也不至于這么抓瞎。”
鄭力銘再一次感覺自己要被嗆到了:你個宗師界的新人,接個屁的班!
但另一方面,陸別離的確提供了極其重要的線索,若是他所言無誤,那么這個寄生在圣元大地上超過千年的病毒組織,恐怕比自己之前預料得還要強大得多。
因為病毒發作時,就連天下第一人都不能幸免!
——
與此同時,蒼穹之上。
周赦與元翼的棋局,在三天時間里已經重復了上百次,內容大多乏善可陳,因為其中一人的心思明顯不在棋盤上,另一人也很難說拿出了多少專注。
但兩人依然不斷對弈著,一局又一局。身處云端之上,仿佛超然世間萬物,不必理會紅塵紛擾。
元翼手持白子,在棋盤上輕輕敲打,一邊考慮如何能在棋盤上實現五星連珠,一邊問道:“老師啊,咱們一直這么對弈下去,會不會忽然就地坐化了呢?”
周赦反問道:“你在擔心什么?”
元翼看了眼身下的云層,搖了搖頭:“什么也沒有,但正因為什么也沒有,反而下意識覺得不妥。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可我遠近的憂慮卻都沒有,這很不正常吧?”
周赦繼續反問道:“不好嗎?”
元翼說道:“無憂無慮當然是好事,但如果不是無憂無慮,而是一時忘憂,那就很不好了。我的確不記得有任何煩心事,但正因為如此,反而越發無法心安。”
周赦問道:“在你的記憶中,你自己是個多愁善感的類型嗎?”
“當然不……”元翼一邊說著,一邊又一次拿起了棋子,“我的記憶里,幾乎不存在煩惱。但正因為如此,我反而覺得連自己的記憶都不可靠……老師,難得糊涂不能真的糊涂。這棋,我已經下已經到極限了。”
說著,元翼手中的棋子在指尖里灰飛煙滅。
“哪怕是現在就死掉,我也想死的明明白白。”
周赦點點頭:“既然你有這個覺悟,那也好。”
下一刻,周赦伸手抹去了棋盤,站起身來。
他腳下的云層霎時變得透明了,可以居高臨下地睥睨世間,而元翼也在這一刻變得面色凝重,呼吸停滯。
良久,這位圣元皇子才踉蹌著步伐,強笑道:“老師,如果這是玩笑的話……并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