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萊亞緩緩飄到霍法身邊,用透明的手虛虛的撫摸著他的臉,低聲懇求道:“人是贏不了神的,放棄吧,霍法,我求求你,不要走,留在這里吧,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我也堅持不下去了,太難受了,就算是看在我的份上,求求你,不要出去了,就這么死去吧。”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好一會兒,霍法破碎的意識才緩緩拼合在一起,他沙啞問道:“留在冥界,我們能做什么?”
“留在冥界,什么都不要做了。等我能制作出一副完美的身體,我們就像在現實世界一樣,平平淡淡在赫爾海姆生活下去,好不好?”
阿格萊亞絕望卻溫柔的說道。
霍法看著她這模樣,難受的幾乎崩潰,他費盡全部力量才讓自己冷靜了一些,“之前之前的六千次,你你和我說了多少次。”
阿格萊亞絕望的捂住了自己的臉:“這一段對話,我已經和你說了五百多次了,可沒有一次,你愿意聽我,沒有一次”
一旁的小巴蒂已經聽傻了,光是那個女孩的敘述就讓人心神震駭,米勒也不再掙扎,他們傻傻的盯著看著霍法,等待著他的決定。
“不,我不呆在這里”
霍法抓著自己的胸膛:這里沒有呼吸,沒有陽光,沒有希望,什么都沒有,一切都是虛無。我要把你從這里救出去,我一定要”
“你已經說了幾千次了,霍法!你根本記不得,你根本不知道!你根本救不了我,你誰也救不了,你連自己都救不了!!”
阿格萊亞抓住了自己的頭發,絕望的后退,“我不能看你死,我又不能不管你,我說也沒用,不說也沒用,凡事都有偶然的湊巧,結果卻又如宿命的必然。我太難了,我太難了,我太難了!”
“你冷靜點!”霍法趕緊抱住了她,手臂卻從她體內再度穿過。
“你走吧,走吧,我知道你的性格。”
阿格萊亞看著他的臉,絕望的轉過頭去,“我了解你,你是不會向任何東西低頭的。”
她拍了拍手,高大的石頭傀儡抽出一個盒子,在他面前打開,將一只會飛的長耳兔倒在了他面前:
“走吧,哈哈哈,走吧,大不了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她無力的搖搖晃晃的笑著,繞過房間的坩鍋,消失在了密密麻麻的柜子后:“走吧走吧該說的,早已經說完了”
“阿格萊亞!”
霍法看著她背影蕭瑟的消失在房間,喊出了她的名字,心里有一萬種念頭想要追上去,可想到自己僅有的三分鐘已經所剩無幾,他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某種極強的渴望從霍法的心底爆發出來,那是復活她的欲望,那是他對法蒂爾的承諾,以及六千多次循環的慣性。
他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復再吐出,硬生生的將那無比沉郁絕望的即視感給壓了下去。
“給我等著。”
他不再看阿格萊亞消失的地方,猛地扭頭走到小巴蒂身邊。
小巴蒂站都站不起來了,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僅僅是感到到一些信息的碎片,他就已經被那股徹底的絕望壓的他喘不過氣了,他語無倫次的指著自己,“我我你你她什么什么是六千次?六千次也有我?”
“閉嘴。”
霍法表情冷硬的如同雕塑。
他不由分說拉起小巴蒂,騎在了長耳兔上,對長耳兔說道:“去荊棘之道。”
長耳兔張開耳朵,從被夜神之子撕開的缺口中飛了出去。
外面,死神秘境的所有存在都被噩夢之神短暫的控制住了。
霍法騎著長耳兔,飛過坐在氣球上微笑沉睡的阿瓦達,飛過天空中無數夢游般的幽魂,一直飛過荊棘之道,飛過推石頭的西西弗斯,飛過被啄食心臟的普羅米修斯,飛過跳躍不止的佩佛利爾,從打開的結界中穿了過去。
一路上,他一句話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