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穿這種衣服......”
“好像是一個瘋子......”
“別管他,離他遠點。”
所有人行走的方向都和霍法相反,他獨自一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對身邊的聲音和議論置若罔聞,只走著自己腳下的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來到了一個被燒毀了一半的劇院之中。
搬開門口的木梁。
順著散落在地的紅色地毯,霍法走在空蕩蕩的劇場內,手指從積滿灰塵的道具上緩緩劃過。
那黑色的長袍,鈍銹的短劍......
陽光從頂棚的天窗照射進來,打在他的身上。從始至終,他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
最后,他走到觀眾席,拉開一把椅子坐了上去。他就這樣看著空蕩蕩的舞臺,想象著上面可能發生的戲劇,想象著自己失敗的人生,想象著那些從未說出口的話。
一直到太陽落山,他也沒有動彈。
一直到月光籠罩大地,他依舊沒有動彈。
直到黎明劃破黑暗,他都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沉默的看著舞臺,如同一尊泥塑的雕像,仿佛可以在這里坐到垂垂老矣。
這時。
有人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少年轉過身去
清晨的陽光從他的發梢間穿過
他溫柔地抬起頭
眼神中充滿著希冀。
但身邊并沒有一個人。
只有丁達爾的光斑透過頂蓬的破損照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眼神中的光芒微微黯淡了一些,想了想,他還是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舞臺,轉身離開。
隨后,他跟隨著一些冥冥中不知名的指引,走向灑滿陽光的出口,穿過電纜纏繞的小巷,穿過廢墟林立的城市,穿過綠芽生長的草地,穿過萬物生長的樹林。
最終,他來到了一片山坡之上。
山坡上,開著成片成片的白色玫瑰。
山坡遠處,正在舉行一場不知名的葬禮。
一些黑色的夜騏馬車停在遠處,一些胸口穿著白花的人從車上走下。他們亦步亦趨,容貌模糊,似乎是在哭泣。
霍法站在橡樹下,看著遠處山坡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如雕塑般沉寂著。
微風吹過,樹葉飛舞,衣擺拂動。
自始自終,他也沒有接近那片地方。
就這樣看著遠處。
看著他們禱告,獻花,祝詞。
或是做一些其他的活動。
直到遠處人人群重新走上夜騏馬車,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終于,他抿了抿嘴,忍不住的眼睛就紅了。但他硬生生地止住了沖動,盡管他內心海嘯般瘋狂的波動,可面上卻沒有絲毫顯露。
這一刻,他察覺到某種不可思議的荒誕,但在在這荒誕之下,他也體會到了一種真實。
那是一種質樸。
卻又純粹的情感。
這情感讓他明白了生命的意義。
他應該活著,全力以赴的活著。
帶著世界賦予生命的裂痕去生活,用殘損的手掌撫平心靈的創痕,固執地迎向希望,擁抱當下的光明,不再寄希望于空渺的烏托邦,振奮昂揚,因為生存本身就是對世界最有力的反抗。
終于,少年揉了揉眼睛,抬起頭。
毅然決然的轉身向遠處走去。
他赤著腳,穿著簡單的衣服,穿過婆娑起舞的樹影,穿越這座孤山的陡斜林地,穿越燦爛春日的繁葉簇影。
瘦削的身影在樹林間拉得老長老長。
沉郁又堅定,孤獨且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