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在大理石的池沿停了下來,此刻他已經不能呼吸,離死亡只有咫尺。
鮮血從他的嘴巴滴落血池之中,他昏昏沉沉的,什么都做不了。
月光再度破開烏云,從穹頂照射下來,那汪沸騰的血池原本已經平息了下去,然而,在它品嘗到霍法的鮮血之后,它再度沸騰起來,如一個興奮異常的有機生命。
隨后,無數由鮮血構成的血手從血池中伸了出來,抓住霍法的身體,將他拉下了池心。
隨著噗通一聲輕響。沒有絲毫浪花,血池回歸了平靜,不再沸騰。
劇烈的痛苦消失了,拼死一搏得到了回報,某種神奇的力量包裹著他,讓他感到了極致的溫暖,那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仿佛回到了母胎之中。
破碎的心臟在某種力量作用下,一點點的重新組合,回歸,變成一個整體,一個嶄新而未知的東西。
這一刻,他可以在鮮血中呼吸,甚至可以透過鮮血看到外面的一切。那皎潔的月亮,以及月光中飛舞的虛影。
一些破碎的畫面和呢喃包裹著他,他聽到有什么東西在自己耳畔竊竊私語,“睡夢之后,喚醒沉眠的血皇后,八只野獸,誕生于八個不安夜晚,圣釘穿透罪人之血肉,一句禱言,獻給被召喚的英雄”
耳語從他耳邊響起,他從血海中抬起頭,無數血手托著他。讓他和天空那輪月亮越來越近,他能看見那顆星球上遍布的隕石坑,還有一個蒙著面紗,卻沒有五官的女人,她渾身籠罩著朦朧的光芒,十指如綢緞般在月球之中飛舞。
“光明誕生于黑暗,卻背棄黑暗,詛咒黑暗,從漫漫長夜得到解放,在短暫的白日中得以沉眠”
耳語從沒有停止,它也不像是一個人再說,而是無數人嘈嘈切切的私語,那綢緞般的指頭一點點的包裹住霍法,將他緊緊束縛,巨大的虛影將他捧起,一點點的向女人的腦袋飛去。
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而后,他看到那個女人沒有五官的腦袋裂開一條細縫,如同拉鏈一般,在那道裂縫之后,是璀璨的銀河,令人心生向往。
他驚嘆于這股美景,還有這被包裹的溫暖,一時間如癡如醉,任由飛舞的十指包裹著自己,將自己送進了巨口中的虛空。
“如果我是你,大概不會這么輕易臣服,也太掉價了。”突然,有另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說道。這聲音和那些竊竊私語不同,它清晰,平穩,沒有任何情緒。
在那聲音的提醒下,霍法醒轉過來。
月球中朦朧的女人消失,美麗的星光消失。
他只看到血池中,自己的肌肉在瘋狂的膨脹,無數肉刺從自己身體的每個角落生長出來,那肉刺上生長著細密而猙獰的人臉,他們在哀嚎,在痛苦,在撕扯。
“該死!”
他徹底驚醒,那莫名的血液順著他的傷口倒灌進他的身體,他骨髓似被火燒,血管如被酸澆,更可怕的是,在血池之中,存在著一股不知名的龐大精神力量,這股詭異莫測的精神力量他前所未見的強大,只是稍一沾染,他就有被同化的危險。
他腦袋向后一仰,砸在大理石地板上,試圖將耳邊那些竊竊私語甩出去。不過毫無作用,他的自我意識在迅速消失,很快就將變成另一種東西。
于是他飛快的攀住石壁,試圖向外爬去。平靜的血池上泛起一絲波瀾,霍法伸出手。可不到一秒,他便被無匹的巨力重新拉回了血池,血池再度回歸平靜。
然而這一次,短暫的平靜只持續了十息不到。
突然,如凝漿的血池沸騰起來。
一只龐大的四翼鳥盤旋嘶吼著從血池中沖出,它渾身掛滿了如瀝青一般的膠狀血液,還沒飛出十米高,就被重重的拉回血池,轟然摔至其中,濺起大片血花。
“塵世之中,生死難料,即便是再威猛有力的羽翼,也寸步難行”無數聲音在他耳邊嘈雜不停,讓他心煩意亂。
雷鳥咆哮著,又一次沖出了血池。他鋒利的爪子死死的扣住血池邊緣。身后數不盡的鮮血狂舞,勢要將他重新拉回血海。
幽深的古堡中,靜謐潔白的月光下。
出現了一幕詭異至極的畫面,那血池中的鮮血凝聚成一股巨大的手臂,它如同攝住小雞一般,死死的將雷鳥抓在手中,轟然一通亂砸,勢要將他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