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透過雕花的圍墻,赫然看到竟是趙淮安,他身邊的小廝正聽著吩咐將那幾名嚼舌頭的婢女捆了,只見眾婢女中有一個容貌嬌美,哭的涕淚交流,赫然竟是大丫頭落英,她只撲向趙淮安求情:“大公子,奴婢自小服侍您,現如今知道錯了,求大公子留下奴婢吧,奴婢愿當牛做馬,再不敢了!”趙淮安見眾人中竟有他的大丫頭落英,不免覺得自傷顏面,只狠心想一并處理了。
此時,大雪忽的現身說道:“郎君,妾路過此處,聽的喧鬧故而瞧了一眼,不知這落英犯了什么錯,竟如此惹怒郎君?落英自當是要罰的,不如把她給了妾,由妾發落可好?”趙淮安知道大雪這是給他臺階,仍舊怒道:“丁氏,你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本應為我打理后宅,如今你瞧瞧,這幾個丫頭背后竟敢非議主子!這也是你管家不善,罷了,就把這幾個丫頭交還與你發落,丁氏,你給我記好了,這院子你全權理著,什么刁奴悍仆該發落就發落了!再有這樣的,你就不必管了!”說罷拂袖而去。
大雪聽著只低頭應著,這幾個丫頭實在膽大包天,竟非議起院子里的主子,這下她也知道為何念哥兒的別扭在哪了,如今趙淮安挑明了這院子歸她管轄,也總算是在眾人面前為她立了個威,落英并三個小丫頭嚇的瑟瑟發抖,如果真因為非議主家被賣出了府,不知會被賣到何處見不得人的地方去,與父母爹娘再不得相見。見大公子交給了大娘子處理,心想大娘子平日心善,多求求說不得就能留下來,故而只跪地痛哭,落英也卸去了大丫頭的尊貴,只賭咒發誓從今往后一定好好伺候大雪,再不敢有二心。
大雪讓曲別搬了個杌子坐著,一言不發只看著四人痛哭,這四人見無論如何苦求大娘子都不回應,不免心內恐慌,只待四人哭累了,大雪才說道:“落英等四名婢女犯了口舌,仗二十,落英由一等降為三等留用。”眾人聽得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氣,只哭著磕頭:“多謝大娘子!”
發落了四個丫頭,青松院一時之間倒是人人自危,只精心做自己的事,連葉子牌都沒人打了,大雪在院子里,眾人才真是從心里把她當成了當家主母尊著敬著。羅雅聽得了這事,只笑了笑,心道原以為這新鮮的陳姨娘要站起來了,到底姨娘還是姨娘,立不起來的。
大雪心里還是想著為何郎君無緣無故的送了眾多首飾,自嫁進來以來,開天辟地頭一回的主動去趙淮安書房找他,書房伺候的是宛瑩,宛瑩也知現如今是這大娘子管家,故而倒是笑著問道:“奴婢見過大娘子,大公子正在書房,奴婢幫您進去通報一下。”大雪笑著應了。趙淮安在房內早已聽得,不待宛瑩進來已高聲說道:“進來吧。”
宛瑩引著大雪進了門,進門只見趙淮安立在桌子前,手執毛筆正奮筆疾書,見她進來,渾身仍是家常的褂子,頭上戴著珍珠的首飾,不免有些不滿:“剛送了你好些首飾,為何還是打扮的如此素凈?我趙家是克扣了你的用度了嗎?一點管家娘子的派頭都沒有!”大雪原本想奉上烹制的羊肉羹,冷不丁這樣被他說到臉上,頓時一噎,只按下情緒說道:“妾本身長得就一般,再多的首飾再精心的打扮也還是配不上夫君,索性就歇了這個念頭,不如好好做羹湯伺候夫君。”趙淮安冷哼了一聲:“那首飾既給你,你就要穿戴起來,我已經吩咐了管家,明日會有針線上的人為你量體制衣,怎么也是趙家的大婦,該有的氣派還是要有。”說完又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大雪,目光灼灼,瞧的大雪不自覺又臉色通紅,趙淮安隱約聞到羊肉的味道,不自覺嘴巴泛起了口水,又說道:“不是洗手作羹湯嗎?你這是又帶了什么?”
大雪忙從曲別手里接過了食盒,只拿著放在了桌子上,離他近了些,只聞的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氣,只是離他越近,大雪就緊張的出了層薄汗,只低手伸手將碗碟放在了桌子上。趙淮安見那小婦人低眉順眼,側臉看著一管鼻子格外秀挺,臉蛋紅撲撲的,發際線碎碎的額發因出汗貼在了皮膚上,燈下看著,竟覺得像顆成熟的桃子分外誘人,不知不覺他脫口而出:“丁氏,你可知為人妻子首先是生兒育女,其次才是其他?”大雪聞言,以為趙淮安嫌棄她三年無子,不覺委屈,又想起上次在東平伯府林氏教她的,更覺臉龐火辣,只訥訥說道:“妾,妾一個人也生不得孩兒啊……”這話落在趙淮安耳里,哪里聽不出他的埋怨,他今日去了同僚孩兒的洗三禮,些許喝了些酒,聽那同僚嘮叨:“這人吶,活在世上,須得有嫡子,旁的妾的孩子只養大就好了,真正能支棱起門戶的,還得是嫡子啊,趙大郎,你年歲不小了,何時才有嫡子?”趙淮安只打哈哈過去了,但是心里倒還真是惦記起嫡子。
眼見大雪自己送上了門,又因酒氣拱著,他只一把拉過大雪攏在懷里,低頭就去就那飽滿的紅唇,雙手不過合掌,就能將丁氏的腰圍住,他嘴里品嘗著,手上也肆意走動著,把大雪驚得身如木雕,腦子里一片空白,趙淮安行動間碰掉了陶瓷的調羹落在地上一聲脆響,宛瑩忙掀開簾子來查看,不看不要緊,一打開簾子只見大公子攬著大娘子,只把她驚得退去。宛瑩的聲音也終是打斷了二人的迷離,大雪只覺得羞愧難當,趙淮安覺得理所當然,只是好興致被婢女打斷了還是有些掃興,見那丁氏還是低著頭,秀挺的鼻子下有些略腫的嘴,看的他還是有些口干,只灌了杯水,湊到大雪耳邊說道:“回去,晚上等著爺。”
大雪忙不迭的答應,只福了一福,逃也似的離開了,趙淮安見她模樣,更覺得饒有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