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哥這些日子也是在糾結,他何嘗不知道母親的想法,但小小年紀的他,也實在做不出抉擇。劉太傅早已看出他的心思浮動,這日帶著他去打獵,念哥年紀今年才七歲,雖跟著師傅學了騎射,但打獵還是頭一回。
劉太傅年事已高,平日里瞧著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這日換上了騎裝騎上馬,英姿颯爽,彎弓射箭更是準頭極高,根本看不出平日里病病歪歪的樣子,儼然一副卸甲的大將軍。念哥平日里只知道這太爺爺學問極好,卻沒想到他騎上馬是這等風姿,小孩子崇拜強者的本性不由得興奮的看著他。劉冠年幼時曾是當今陛下的陪讀,若不是極為出色哪能做得了皇子的陪讀,再加上皇子的師傅們都是萬里挑一,他年輕時也是意氣風發的好兒郎,若非這些年韜光養晦,朝堂上他至少等站頭排。
由于念哥比較小,初學騎射,故而只騎著馬對著遠處的樹枝練準頭,饒是如此,仍是讓他興奮難已。一行人邊走邊向林子深處,劉太傅打了些鳥并一只兔子,并無意多打,不知不覺一行人已經接近林子最深處,劉冠一揚手,示意眾人不可再深入:“里面不能再進去了,聽說這林子深處,有一只吊睛白額虎,我們人少,不得涉險。”“太爺爺,可是那傳說中的森林之王?”“正是,根據這周邊的膠印,這林子里的應該是正值壯年的虎,我們不可輕易招惹它。”
一行人漸漸退出了林子深處,劉太傅指著林子中的動物說道:“存志,你瞧這林子里,兔子那等弱小,只好一窩一窩的呆著,而那虎則獨來獨往,只有弱者才是需要扎堆聚在一起,而那真正的猛獸,真正的強者,都是獨來獨往,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傲視群雄。”念哥聽得太爺爺的教誨,只覺得猶有余韻。
打獵回來以后,念哥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家,他皮猴一樣的丟了馬,一徑去找大雪,原來大雪正帶著初曉正在看那花盆里的花兒,見了母女倆,念哥伸手掐了掐初曉的包子臉,笑道:“妹子,妹子!”大雪嗔道:“你這小皮猴!從哪里滾的一身都是汗,還不趕快去洗洗換了衣裳,當心晾著汗!”一面又轉身喊道:“曲別,快帶小公子去洗洗換了衣裳,就換那件天青色我給他新作的那一身!”“母親又給我做衣裳,我的衣裳都穿不完,如今家里人少你操心的本來就多,打發人去外頭買幾件也就是了,何必熬著再熬壞了眼睛!”“行了,你且去吧,給你做幾件衣裳還累不著。”
待念哥換過了衣裳,一身清爽的出來,一把接過妹子抱著,又將初曉舉高,逗得她咯咯直笑,小院子里滿滿都是童趣,念哥與初曉玩了一會,又膩過來摟著大雪:“母親,我今日特別想吃你做的四喜丸子,丸子要大大的!”大雪忙起身就要扎起圍裙:“好,今日給你多做幾個,那油炸小黃魚也給你做上一份,咱們再活點面,做一鍋熱氣騰騰的茴香面。”“那敢情好啊!只是母親可別累著。”“只要你想吃,我便不累,什么都可做。”
念哥徑自帶著初曉玩耍,大雪由曲別幫著忙,不一會便麻利的做好了飯,念哥帶著初曉凈了手,一面引著初曉不停的叫“哥哥”,幾人坐上了案幾開始用飯,大雪想接過初曉喂飯,念哥卻道:“母親,今日就叫我來喂給妹妹吃,我得讓妹子多與我相處,省的將來忘了我。”大雪一怔,“是的,母親,孩兒不孝,想著還是留在京都跟著太爺爺,他本事大,跟著他我能學很多很多東西,待我有了本事,自然便可護得住你和妹子。”大雪嘆了口氣:“這些日子我也在愁,若是帶著你去了寧州,那里畢竟比不得京都繁華,你父親又忙怕是顧不得你的學問,可若是將小小年紀的你丟在京都,我又覺得難受的很。”“‘母親不必憂懷,我是男人,長大了是要頂天立地的照顧你和妹妹,若我此刻只顧得想兒女私情,哪里會有什么大出息,我就要趁著年紀小,好好的成長,將來誰也不敢欺負你!”母子二人免不得傷懷一番。
那天起,念哥就與劉太傅告了假,道不隨母親前往寧州,想與母親多相處幾日。母子三人很是過了幾天溫馨的日子,白天念哥帶著初曉上墻入地,很是無法無天了一番,逗得初曉整天笑嘻嘻,經常玩著玩著就睡了,夜間,母子三人隔了一個屏風睡著,聊了許久。大雪和曲別收拾著隨行的物品,又趕著給念哥做了四套里外衣裳。
終于還是要走了,念哥帶了兩個面龐黑紅的漢子,說這乃是太爺爺給的原本軍中的兵卒,此去寧州路途較遠,一行人皆是婦孺怕是不安全,故而遣了這二位前來護送,這二位身量頗高,臉色黑紅,瞧著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樣子,二人齊齊向大雪問好:“小人劉彪、小人劉有,奉主人之命護送夫人!”生如洪鐘直震得曲別捂嘴輕笑。大雪忙叫起:“二位壯士快請起,此行路途遙遠,勞煩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