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休閑服的男生探出頭。
他的黑色短發略顯油膩,鼻梁上架著一副厚重的黑色鏡框,身形消瘦,皮膚泛白,一看就是長期居家人士。
“王博還在里面?”男生看向路鳴澤,指了下7號琴房。
“怎么了?”路鳴澤點頭,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悅。
這個男生路鳴澤認識,名叫喬思遠,今年拿到了世界排名第二的Juilliard學院的offer,是火雞姐的得意門生之一。
喬思遠推了下鏡框,雙手交叉于胸前:
“最基礎的減三和弦都能彈錯,嘖嘖...彈成這樣怕是‘車爾尼’都救不了他。”
路鳴澤笑笑,這是一個音樂生之間的笑話,車爾尼是鋼琴入門必備的練習冊,喬思遠這么講就是在說王博的基礎功不扎實。
不過路鳴澤也能聽出來,喬思遠只是對王博彈琴的水平不滿,并不是針對他這個人。
“估計是這周沒好好練琴吧,對了,師兄不是已經拿到Juilliard的offer了嗎?”路鳴澤說。
言下之意是,你怎么還來練琴,趕在開學前出去浪啊。
不過喬思遠似乎不這么想。
“是拿到了,但我每天都會來這里練琴,每天至少要保持8個小時的練習時間。”
8個小時...路鳴澤眨了眨眼,心說這么夸張,你這種練琴的態度可比人家上班族都勤奮...
他再次打量起喬思遠的外形,在心里大概判斷出,對方是什么類型的人。
“所以我想不通,明明有那么多時間可以練琴,王博怎么彈成這樣。”喬思遠眉頭緊皺,似乎很不能理解。
“來這里的大多都是遵從父母的意愿,為了混個特長和證書,很少有人真心喜歡的。”
像你這種對音樂有極高追求的人,是理解不了這些混子的心理的......路鳴澤在心里默默補充了一句。
“怎么會不喜歡呢?那只能說明你沒有用心彈,只要用心去感悟,就會被音樂吸引,我就是這樣的。”
喬思遠說的很篤定。
“而且退一步講,就算對鋼琴沒有感情,難道不會產生一種既然做了,就要把這件事做到最好的心情嗎?”
面對這句看似反問實則肯定的話,路鳴澤沉默了,他看著喬思遠,很想問一句師兄你是不是處女座的...
這下他可以肯定,喬思遠不僅是一個對音樂有著極致追求的人,還是一個精益求精的完美主義者!
能令喬思遠這種人欣賞和認可的,只有專業水平比他強的人。
房間內的琴聲忽然斷了,緊接著響起幾聲火雞姐的呵斥,音樂再度響起,傳出的音節跳脫、歡快,宛如池塘里聚集成群的小跳蛙。
路鳴澤幽幽地嘆了口氣,心說這么一首憂傷糾結的曲風,被王博彈成了鵝鵝鵝。”
再看身旁喬思遠同樣皺眉扶額:“師弟你知道間奏曲背后的故事吧?”
“聽過。”路鳴澤點點頭。
這首曲子的由來,簡單點來說就是,作曲者勃拉姆斯是個舔狗,他舔的還不是一般人,是自己的師母克拉拉·舒曼。
于是面對這份注定愛而不得的暗戀,他只能借由音樂抒發自己浪漫、熱情卻憂傷、糾結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