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天色轉陰,到了下午雨水就落了下,淅淅瀝瀝的雨絲不斷的打在淮安巡撫衙門的屋檐上。
楊遇著趕在天黑前趕了回來,才到了巡撫衙門,就被人迎了進去。
史德威跑出來,說著:“楊先生回來了,快請進!”史可法已經等候多時了。
楊遇著來到小花廳處,一眼看見史可法,忙上前行禮。史可法上前挽起楊遇著說:“明聰(楊遇著字)一路辛苦,到里面說話!”
冰雪雖然已經消融,但這并不是說江淮的天氣就明媚照人了,尤其是現在下著雨。
到了里面,就有人上茶,楊遇著坐下喝了口茶:“邳州的情況學生大致已有了眉目,我一路思量著,中丞的章程還是很合適的!”
以陳艾山來羈縻秦朗挺好的。
雖然秦朗這支實力不俗的人馬不被納入朝廷制度下,怎么看都有些不妥,可現在的大明朝不妥的事兒多了。
并且就秦朗此前一系列的表現看,他跟那些反賊和韃清顯然攪合不到一塊去,這就決定了秦朗這支人馬的性質。
朝廷是可以對他放心的,至少在眼下這種環境下是可以放心的。
連劉肇基這種身經百戰的大將,在江淮江南半年有余了,都一直無所事事,提領金陵大校場簡直就跟一笑話一樣,如此大明朝還能怎么辦?
說句不要臉的話,只要秦朗不公開的舉起反旗,史可法這個淮揚巡撫就能對之視而不見。
畢竟眼下湖廣淮西之地亂做了一團,哪怕清軍離去之后,黃得功劉良佐的大軍也需要剿滅劉超后盡快返回鳳陽,防備張獻忠再次復來。
而且左良玉那孫子,為了躲避農民軍兵鋒,盡數引湖廣兵東下贛西,對于江南也是一顆定時炸彈。秦朗這點小事在史可法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只要他還是大明朝的旗號,那一切就都可以聽之任之。更何況秦朗幾次立下功勛,對于江淮對于大明還是有功之臣。
“海州、沐陽殘破,淮安以北,唯邳州尚可支撐。陳艾山現已擴軍千人,紀莊秦朗亦在加緊招兵買馬恢復實力,二者關系密切,合作無間。海州曹春旺先后兩次出兵沐陽,皆被擊退。只是曹春旺好退,袁時中難抵。雖袁時中一直未對邳州用兵,可其大軍已占據了郯城,居高臨下,猶如一頭猛虎在側,叫邳州片刻不敢有疏漏。”
楊遇著這次北上,先后跟汪敏、劉源以及陳艾山都進行過密談,經過多方求證,對于陳艾山與秦朗之間的密切關系是很是有信心。
都敢拍著胸脯對史可法打包票,陳艾山為秦朗恩主,對之多有扶持,定可驅之如門下走狗。
嗯,雖然走狗這個詞很不好聽,但堂堂戚大帥都也是張居正的門下走狗啊。
現在清軍的壓力已經不復存在,但江淮明軍依舊壓力山大,一個原因是永城的劉超叛軍至今未被攻滅,二就是張獻忠。
后者被黃得功、劉良佐于潛山擊敗后,很快就聲勢再起,先是去歲末趁著左良玉退兵贛西的檔口攻占了黃梅,然后又在今年初夜下鄲州,并連克鄲水、黃州、麻城等地。只在黃麻等地就招募丁勇數萬眾。
他部的存在是嚴重威脅到了鳳陽西境的安危。
隨著清軍逐漸北撤,歸德、徐州的明軍也有一部分人返回了安慶、廬州等地,那防備的就是張獻忠。
再加上荊北豫南的李闖軍,黃劉二將身上的壓力真如大山一般厚重。
同時,清軍的北返,頭頂懸刀的離開,也叫江南的士紳階層重新活躍了起來,一大反應就是金陵軍備方向的轉移,從北轉而向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