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明晚期時候,郁洲山島上才漸漸有了人煙。
秦朗看了一眼身邊的黃景仁,這位是海州黃的族長,在郁洲山島上也算是名流了。
海州黃更應該說是郁洲山黃,據說他們祖上來自江夏,也不知道跟黃祖又沒關系。南宋時候為避戰亂,先祖黃巖黃昭帶人避居郁洲山島,在人跡罕至的云臺山主峰附近的黃崖山腳下隱居,逃離塵世的紛爭。
黃氏后人在編修家譜時就自定為“江夏黃云臺支”。因黃巖隱居的山洞距離海邊不遠,于是后人就自稱是“海下黃”,又因所居之處已經到了最偏遠山水交接之地,后人即又自稱“海角黃”。蒙元一代,整個海州都乃是牧場,幾無人煙,到了明朝海州才有人煙,而黃巖黃昭后人在郁洲島云臺山腳下一住就是數百年,人丁漸旺,逐漸發展成為村落,也有人陸續取得了功名,如是就又被人稱為“海州黃”。
所以黃景仁在郁洲山上絕對是有數的頭面人物,秦朗猛龍過江,狹著滅曹春旺之威跨海而來,郁洲山島上的地頭蛇們根本無力抗拒,黃景仁就代表著一群士紳地主來表示順服的。
這年頭雖然還不至于誰手里有兵誰老大,可秦朗現下絕對是海州之主。
萬一得罪了他,被他給搞了,怕是想喊冤枉都等不到朝廷派來的官兒。
“這兩日倒是要多謝老先生相陪了。”
秦朗臉上笑的很可親。
兩天的時間,他騎馬踏遍了整個郁洲山島,活動強度是相當之大的,黃景仁都要五十的人了,一路撐下來可累得不輕。
“那里那里。秦公子揮師東來,救我海州百姓于水火,這是天大的恩德。老朽不過是相陪一路觀覽島上之風情,何勞累之有?”
黃景仁姿態一直都放得這么低。但握著刀子的秦朗該下手的時候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老先生不需擔憂,我秦朗不是強橫霸道之人。實話就跟你說了,不久之后啊,我之部眾皆要遷居島上。除了海州的兵勇,邳州紀莊亦有上萬人。”
“本來我還擔憂會不會因此而攪亂了島上民生,可這兩日看下來,休說是萬多人,就是再加上十倍二十倍,郁洲山島也裝的下啊。”
這里人口稀少,主要還是宋元時候的遺患,然后到了明朝,老朱家多年來幾次排解海州水患,使得海州人煙漸豐,但從外地遷來的移民都在陸地上呢,誰也沒來島上,甚至還吸走了島上不少的生民,這才是郁洲山島今日人口稀少的關鍵。
而并不是這島上的土地真就全變成鹽堿地,不能耕種了。秦朗此前打聽到的一些消息,明顯是存有誤差的。
島上的草場牧場的確是荒廢了,早就沒有馬了,但大片大片未被開墾的沃土是不會有錯的。
黃景仁面上表情不動,可心底里卻拔涼拔涼的。
郁洲山島,土地貧瘠,還有多屬鹽地這些事兒,這說法能流傳甚廣,很難說沒有島上士紳在故意謠傳,當然還有島上牧場未被正式廢除的緣故,以及更高層次的人在有意的遮蔽。因為這么多土地一旦開發出來,那可是萬世不移之基業啊。
結果現在來了個猛龍,要把之一口吞吃掉,偏偏島上勢單力薄,根本不能抗拒。那些個大人物現如今也早就煙消云散去。
這本來在自己碗里的肥肉,眼看著就要被別人給叼走,黃景仁心頭能高興才怪。
“最怕的事情發生了。”
“這還不夠霸道嗎?”
如果不是秦朗還在跟前,如果不是還有幾分城府,黃景仁的臉色能比死人還難堪。
他簡直不敢想象,等到秦朗的一萬多人全到島上了,或者秦朗再招攬更多的流民來島上了后,他們這些原住民還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