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吃肉,自己吃魚。
一開始時他們是不求其他的,能吃飽穿暖,還不被人往死里用,這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這說明人家沒想著要他們死,他們只要乖乖的干上幾年活兒,那未來還是可期的。
但吃飽的日子過的長久了,大家就開始向往著吃好了,人性是貪婪的,對更好生活的追求從一開始就刻印在人的骨子里。
尤其是在有個明確對比的情況下——那些投過來的流民難民們都能隔三差五的吃到豬肉雞肉,哪怕不多,至少是聞了個肉味兒,只有勞改戰俘們在吃魚。
除了過年的那幾天,還有此前的大慶時候外,都一直在吃魚。
吃魚也沒什么不好,秦朗知道底下人做的是重勞力,油水上不會虧待他們,雖然不至于炸魚,但煎魚還是有的。
可是一個月吃魚,兩個月吃魚,三個月吃魚,中間只能零星的嘗到幾次肉味,這肉的味道就十倍百倍的誘人勾人了。
對于后世人來言,魚肉也是肉,而且更健康。可在眼下時代里,很多人都不把魚肉當肉,只有豬羊牛驢等牲畜的肉才是肉呢。
就算是雞鴨等禽類的肉也比魚肉更有味兒。
今天就是這樣。
又到了每旬一次‘大改善’的時候了,勞改隊的魚湯里油水更足了,魚肉也被煎的更入味了,但再入味的魚也比不上邊上勞工隊手里的肉。
而且海魚的腥味兒更重,哪怕有油,也不被諸多北方人所喜愛。
就像秦朗,他就有點不能接受。
而勞工隊的人呢?最末等的五等隊員,碗里也能挑出幾塊鴨肉鵝肉。
五等人員分級,這是隊伍登上郁洲山島后新施行的一政策。
那些新投來的流民難民,絕大部分都是五等隊員,一個級別就對應著一個級別的待遇。他們必須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做足了一個月時間,才能被提升到四等,只有一些有一技之長的人,才會等級更高。
而先前紀莊的那一萬多人,大部分人也都是四等,能評上三等乃至更高級別的人,要么是當官的,要么是大師傅。
當然了,這個“官兒”指的是秦朗的官。
隊伍登上郁洲山島后,按著之前的編組分隊,十戶一小隊,一百戶一中隊,五百戶一大隊。
你只要能坐上中隊長的位置,級別肯定能被調高到第二等,甚至是第一等。
這跟磚窯、水泥窯、造紙作坊、建筑局和軍造局等各個部門的那些手藝頂尖的大師傅們一樣,至少都是‘二等’起步。
而勞改隊的人就連第五等的人都比不上,偏偏大家都在一處吃飯,端著碗里的魚肉魚湯,還沒開動呢,嘴里就泛起了腥味兒,這種情況下還要聞著別人碗里的肉味,這是何等的痛苦啊。
宿舍樓盡頭,黃平聽著手下幾個小隊長的匯報,滿意的點了點頭。
大家有情緒就好嘛!
他最怕的是沒有感情反應的木頭人了,那他還如何調動大家的努力啊?
幾個小隊長匯報完事后紛紛離開,黃平身邊只剩下一個人,正趴在桌上拿著紙筆計算著什么。
黃平滿懷期待的看著。
他想知道這個月自己隊的積分有多少了,距離上個月的‘優秀’標準還差多遠。
四月份的優秀中隊,黃平勢在必得,這可是關系著他能否再進一步的關鍵啊。
別看只是一個勞改隊,任何地方的‘官兒’都是使人垂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