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氣息宜人,加之鳥獸處處皆是,讓人覺得生機盎然。
長長的車隊速度不快不慢,后面還跟著備用的大車和牛馬,豪奢的讓人無語。
張菁在馬車里陪著年子悅說了一會兒話,終究忍不住下車,再去尋了沈重。
“你尋的那些人可靠得住?”
沈重看著頗為悠閑,“他們準備了兩三百騎。”
張菁咬牙切齒的道:“使團隨行的有兩百騎,你瘋了!”
“其一,那些叛軍走小徑前來,一路糧草補給不易,更得提防被唐軍發現,所以人數不能太多。其二,長安的唐軍看似威武,可我試過,看門犬罷了!”
“你試過?什么時候?”
沈重笑了笑,輕蔑的道:“出發前一夜,金吾衛死了五人。”
“你帶了幾人?”
“我一人,殺的游刃有余,恍若閑庭散步。。”
“大唐諸衛,竟然孱弱如此了嗎?”
“早已如此。”沈重譏誚的道:“李泌只知曉躲在宮中和兒媳婦廝混,不過手段了得,能制衡朝堂。可一國看的不只是朝堂制衡,要命的是軍隊!”
“大唐府兵制崩壞,唯一能戰的便是邊軍。那些叛軍面對邊軍也有一戰之力,兩三百對兩百,可輕松擊潰。”
張菁松了一口氣,“最好留下楊玄一命。”
“你擔心什么?大唐震怒?可襲擊他們的乃是叛軍,與我等何干?”
“我不擔心這個。”
“那你擔心什么?”
“我擔心公主。”
“什么意思?”
“這一路副使秦簡屢次去試探公主,公主一直不肯見他。可楊玄只是露個面,公主卻降尊紆貴,下了馬車和他說話。若是他死了,公主怕是會傷心。”
“女人的傷心也就能維系一陣子,等有了駙馬,別的男人自然就忘卻了。”
“你對女人怕是有些誤解。”
沈重:“……”
“啊!”
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了驚呼。
沈重飛身上馬,喊道:“保護公主!”
可馬車已經緩緩駛過了轉角。
玉手揭開車簾,那雙充斥著靈氣的明眸好奇的看過去。
路旁的大樹上,此刻掛著十余男子。
男子都低著頭,看不清臉。
春風吹拂,尸骸輕輕隨風擺動,就像是年子悅小時候在宮中看到的木偶。
明眸呆滯的轉過,前方路旁,尸骸堆積如小山。
車簾滑落,里面傳來身體重重靠在車廂上的聲音。
張菁捂著嘴,美眸圓瞪,不敢置信的道:“都死光了!”
她看著沈重,“這便是你說的叛軍?比長安諸衛更為精銳的叛軍?”
沈重面色凝重,“那兩百騎定然不尋常,我低估了他們。”
“你犯下了大錯!”張菁壓低聲音說道:“此次一擊不中,再度動手就難了。使團到了國中,將會成為那兩派人爭斗的工具,弄不好就會出大事!”
沈重深吸一口氣,“你帶著人護著公主緩行。”
張菁問道:“你去何處?”
沈重說道:“叛軍與我們看似合作,可兩邊都忌憚對方,他們定然在后面有接應的人馬,必須殺光。”
“為何?”
“讓叛軍頭領摸不清底細,否則他們會獅子大開口,索要錢糧兵甲。南周不缺錢糧,卻不能縱容他們的貪婪,否則那便是個無底洞。”
“你帶多少人去?”
“十人!”
“小心!”
沈重帶著人落后車隊,等車隊遠去后,他策馬沖向山道。
一具尸骸被吊在樹上,沈重策馬而過,長刀揮動。
身體墜地,人頭依舊掛在繩套上,張開嘴,一雙呆滯的眼眸看著沈重沖進了山道中。
噠噠噠!
馬蹄敲打著山道,迅疾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