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了。”
……
知了叫的人心煩意亂,楊玄坐在屋檐下吹風。
老賊坐在另一側,王老二去了前院。
怡娘在屋里說道:“郎君,太子朝不保夕,去了東宮,就怕被牽連。”
老賊說道:“可最近幾年應當無恙。”
“就怕被當做是太子一黨。”怡娘對這等黨爭頗為警惕。
楊玄在思索,“太常丞看似尊貴,可實則便是個清水衙門。要命的是,進去之后,再想出來就難了。”
怡娘點頭,“沒錯。”
老賊也有些頭痛,“一個是前途無亮,一個是危機重重。娘的!不好選啊!”
怡娘默然良久,“實在是不行……長安萬年兩縣的縣令也該死一個了。”
“怡娘……”老賊覺得脊背發寒,再一想怡娘的身份,“宮中爭斗如此險惡嗎?”
“你以為呢?”怡娘淡淡的道:“當年宣德帝在時,后宮之中就出過亂子。連陛下的女人也不消停。深宮之中,誰心慈手軟,誰死的最快。”
“說的沒錯。”綠燈閃爍,“古代著名的賢后,那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小玄子,要不……裝病吧!”
“裝病如何?”楊玄問道。
怡娘搖頭,“除非有人為郎君撐腰,否則一旦裝病,錯過了這一趟,那些出缺的職位都有人守著,輪不到郎君。”
楊玄起身走下臺階。
院子里有怡娘種下的花樹,剛發芽。
嫩芽看著生機勃勃,讓人不忍觸碰。
怡娘走了出來,見他蹲在花樹前,說道:“當初種下時,還想著能否熬過這個冬季。沒想到竟然熬過了。”
老賊說道:“冬季越冷,死的害蟲就越多。只要種子能熬過去,到了來年春天,就會長得越茂盛。”
楊玄輕輕觸碰了一下嫩芽,嫩芽顫動著,看似柔弱,根系卻已扎進了泥土之中。
……
東宮。
天氣有些熱,但太子依舊不讓宮人來扇扇子,一人坐在空蕩蕩的殿內發呆。
那一雙曾經的劍眉顯得有些零亂,高高的鼻梁略顯單薄,一雙眸子呆滯,而嘴唇卻緊緊抿著。
腳步聲傳來,馬奇出現在殿外。
“殿下,鐘先生來了。”
那雙呆滯的眸子活泛了,“請進來。”
須發斑白的太子詹事鐘遂進來了,身為東宮首領,他卻頗為恭謹,行禮后,太子笑道:“先生何須多禮,快坐。來人,取了冰來。”
鐘遂坐下,“無需冰,熱茶即可。”
太子點頭,馬奇躬身退到殿外。
“殿下。”鐘遂看著太子,“左春坊那邊出缺了一個中允。”
太子笑了笑,“孤這里是龍潭虎穴,誰肯來?”
太子的處境百官無人不知,宮中人更是知之甚深。而作為太子詹事,鐘遂為此上疏皇帝,為太子辯駁,可毫無用處。
于是鐘遂便知曉,在皇帝的眼中,太子就是個玩意兒。
但,玩意兒的頭上頂著一個國儲的帽子,若是帝王出了岔子,太子便是繼位者。
所以!
“殿下,要忍!”
太子抬頭,“孤忍了許久了。”
“還得再忍!”
“需忍到幾時?”
“忍到天明!”
“他就如同是一頭老貓,孤就像是一只可憐的幼鼠,他戲弄著孤,以為消遣。何時他尋到了新的消遣,也就是孤消亡之時。”
“殿下仁慈,當有天意!”
“可老天最喜惡人。你看看他,作惡多少?可依舊高居九五。”
“殿下慎言。”
太子突然笑了起來,“先生信不信,孤此刻說什么,就算是說要謀反,他依舊會無動于衷。他舍不得孤這只幼鼠啊!哈哈哈哈!”
鐘遂面色復雜的看著狂笑的太子,知曉這番話一個字都沒錯。
“他在尋到新樂子之前,孤高枕無憂!”
看似活的茍且的太子,卻格外的睿智。
“殿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