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甲開了兩個窟窿,一雙眸子透過窟窿投向了城頭,陰森可怖。
“是北疆軍無疑!”向林面色慘淡,“要告訴汴京,北疆軍參戰了!”
“弩手!”
一排排弩手上前。
“戒備!”向林高呼。
“放箭!”
一波箭矢飛了上來。
“盾牌!”
尖叫聲中,張文被麾下按了下去,蹲在城頭后面瑟瑟發抖。
“啊!”
他聽到了慘嚎,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就見一個軍士脖頸中了一箭,倒在不遠處,正好側臉看著他,那眼神絕望之極。
“放箭!”
黑云般的箭雨覆蓋了城頭。
有人驚呼,“敵軍要攻城!”
“放箭!”
三波箭雨,讓城頭死傷慘重。
“退!”
有人小心翼翼的探頭往外看。
“唐軍撤了!”
弩手們井井有條的后撤。
“不攻打?”王書問道。
“我軍初到,看似士氣高昂,可卻如強弩之末。此刻攻城,若是一波拿不下城頭,后續就麻煩了。”
楊玄瞇眼看著城頭上小心翼翼站起來的幾個文官和將領。
王書微笑道:“可敵膽盡喪。”
“什么叫做膽?當梯子架在城頭上時,是身死還是廝殺,只需將領鼓舞幾句,那些南周人就會發狂般的阻截咱們。”楊玄搖搖頭,“此刻,不合適!”
轟!
城頭突然竄起了一股火焰,幾個軍士手忙腳亂的去滅火。
“是金汁。”南賀說道。
所謂金汁,就是由糞便加以各種‘原材料’熬煮出來的老湯,守城時順著傾倒下去,被淋中的人,就算是當場無恙,事后必然死于各種莫名其妙的感染。
王書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楊玄問道:“南疆叛軍可有這東西?”
王書搖頭。
“這是個全新對手,莫要輕敵!”
隨即大軍后撤扎營。
王書的目光一直在楊玄的身上。
麾下有將領見他在看著楊玄,就低聲道:“這位今日可有些膽怯啊!”
王書搖頭,“先前我也以為他是膽怯……可你仔細想想,他在北疆被稱為名將,黃春輝頗為看重。這樣的人,可會膽怯?”
“那他百般借口就是不肯攻城,為何?”
“我也不知。”
二人默然。
良久,那人說道:“我覺著,這便是深沉。”
深沉,大將必備的素質。
變亂于眼前而不驚!
王書突然有些沮喪,“他好像比在長安時又變了些。”
當夜,楊玄正準備睡覺,韓紀來了。
“韓先生,坐!”
楊玄的帳篷自然是最大的,寬敞不說,而且里面設施齊全,甚至能做飯。
外面,屠裳吩咐,“老二,去煮茶!”
“我要睡覺!”王老二嘟囔著,然后只聽到呯的一聲,王老二一聲慘嚎后,這才進來。
帳外,屠裳沒好氣的道:“此戰若是大勝,郎君的威望就會再上一層樓。郎君年紀輕輕就走到了這一步。在這等時候,誰和他親近,以后得到的好處就越多。”
在大佬落魄或是平庸時和他交好,以后的回報能讓你做夢都會笑醒來。
王老二打著哈欠煮茶,楊玄和韓紀莞爾看著。
屠裳多慮了!
茶水到手,韓紀捧著也不喝,“第一戰定然要先聲奪人,越快越好,可老夫今日見郎君卻不急不忙,可見是胸有成竹……”
“老二去睡吧!”楊玄見王老二在打盹,腦袋都要垂到胸口了。
王老二如蒙大赦,一溜煙就跑了。
楊玄這才說道:“韓先生是想說我今日有些慢騰騰嗎?”
韓紀點頭,“老夫是有些不解……此戰中路不說,右路軍石忠唐與郎君乃是針鋒相對之勢,若是被他先聲奪人,于郎君此戰的聲威并無半分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