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淑芬這回有底氣了,帶著閨女就進了首飾柜臺。
透明的大玻璃柜前圍著不少人,不論身處什么年代,女人都是愛美的,雖然金首飾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買得起,但欣賞一下總是可以的。
這個柜臺的售貨員可不像之前那些售貨員那么親和,她們一個個都冷著臉,估計平時都是問得人多買的人少。
馬淑芬在玻璃柜臺前一點點挪動,她看得很仔細,每一款黃金首飾上都掛著一塊紙制的小吊牌,上面寫著公費和價格,在走到項鏈柜臺前,她停了下來“同志你好,能麻煩你把這根項鏈拿出來給我看一下嗎”
她看中了一根水波紋的金鏈子,上面還吊著一顆鏤空的小雞心吊墜,一看就是為年輕女士設計的,林嬌順著親媽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這個款式還行,比起那些又粗又大的強上不少,她又朝邊上幾個位置瞧了瞧,發現了另外一根更加好看的“媽,這個也不錯,你看下面掛的這顆小珠子還會轉呢”這是一根波斯紋項鏈,上面串著一顆兩頭通的黃金珠子,珠子應該用了特殊的加工工藝,表面看起來像磨砂的。
馬淑芬朝閨女指的方向看了看,覺得這根也不錯,便又一次朝售貨員喊到“同志,麻煩你,這根項鏈也拿出來給我們看一下,謝謝”
幾個售貨員正圍在一塊兒嘮嗑,她們都聽見了馬淑芬說話的聲音,可誰都不高興過來,當第二次喊聲響起時,離母女倆最近的一位售貨員只能滿臉不情愿的走了過來“要看哪個”她的語氣非常生硬,態度也有些輕慢。
母女倆都低著頭一門心思看首飾,誰也沒注意到售貨員的神情,馬淑芬興匆匆的指著剛才看中的兩條項鏈“同志,麻煩你把這兩條項鏈拿出來給我看一下。”
售貨員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這母女倆倒是會挑,橫看豎看研究了半天,就選了兩根最便宜的“這項鏈是買給誰戴的呀”她從柜臺里把兩根項鏈放到一個被黑色絲絨布包裹的托盤里,拿到了母女倆的面前。
“是買給我未來兒媳婦的”馬淑芬笑呵呵的用手去摸了摸金項鏈,這東西自個可舍不得買來戴,要不是二兒子結婚,她才舍不得花這冤枉錢呢。
售貨員一聽竟然是買給兒媳婦的,看來這兩人應該是百分之百會買的,自個要是在這嬸子面前吹噓一番,可以讓她買個更加貴重的回去“大嬸,買給兒媳婦的,你就買那么細的呀怎么著也得買根cu一點的才有誠意吧”
馬淑芬抬頭看了對方一眼,心想這話倒是沒錯,她心里泛起了嘀咕,要不看看cu的“同志,你說買cu一點的,能拿給我看看樣子嗎”
嘿有戲這老太太看來是個耳根子軟的,售貨員覺得說不定自己今天能開筆大單,她一改剛才冷漠的態度,熱情的招呼起來“嬸子,你等等我去給你拿幾條來選選”
一旁的林嬌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項鏈一cu就失去了美感,姑娘家纖細的脖頸上掛著根粗笨的鏈子這能好看嗎而且那么cu的鏈子得配多大的吊墜才相稱呀,此刻的她滿腦子都是奇奇怪怪的畫面。
還沒等她回過神,售貨員已經端著另外一個托盤過來了,盤子里也放著兩根項鏈,一根是實心的坦克鏈,寬度足足有四到五厘米那么粗,另一根是空心的福壽鏈,這款看上去比坦克鏈還要大。
同樣兩條項鏈,母女倆選的放在托盤里感覺整體空蕩蕩的,而這兩條放在托盤里,感覺盤子都快被撐滿了,林嬌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個的脖子,好家伙,這要是戴在脖頸上不僅不美觀,估計還得受不少罪,沒頸椎病也得戴出頸椎病來,她拉了拉親媽的衣袖,皺著眉頭朝她搖了搖頭“媽,二嫂要是戴這個出門,那不明擺著告訴別人咱們家是暴發戶,有的是錢,快來偷快來搶嗎”
馬淑芬在看到這兩根項鏈的時候,心里就已經抵觸了,再聽閨女這么一說,便更加堅定了買細鏈子的想法“同志,這項鏈也太粗了,平時戴不出去,我還是看看這細的吧”她把托盤往售貨員面前推了推,轉過頭繼續研究起細巧的鏈子來。
售貨員掃興的把兩根粗鏈子收好,擺著一張臭臉站在母女倆跟前,做出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來“給未來兒媳婦的聘禮,就買那么細的,你這當婆婆的也太小氣了吧”母女倆千選萬選盡選那些和獎金不掛鉤的商品,這筆生意自己不就等于白做了嘛還不如跟其他人一樣喝茶嘮嗑呢
售貨員嘲諷的話語讓母女倆都很不高興,尤其是被人指名道姓的馬淑芬,她立即拔高嗓門回懟道“我想買啥就買啥,你推薦的兩根金鏈子,那是人能戴的玩意兒嗎跟咱們村里栓大狼狗的鐵鏈子似的,你這同志,年紀輕輕眼光可不好,竟然和狗一個品味兒”
林嬌在一旁捂嘴偷笑,親媽的戰斗力是越來越厲害了,都學會罵人不帶臟字了
售貨員也聽出了對方話里的意思,手指馬淑芬質大聲問道“你嘴巴放干凈點,你罵誰是狗呢兩個鄉下泥腿子,估計頭一回進城,連世面都沒見過,還敢在這兒吼三喝四的抖威風咱們這里可不是你家的熱炕頭,想怎么來就怎么來的”
這話可把馬淑芬給氣得不輕,她正準備挽起袖子和人大吵個三百回合,卻被閨女林嬌給攔住了“媽,和這種人生氣不值當,咱們找她們管事的去”
馬淑芬冷靜一想,對啊,這么吵下去,自個不也和對方一樣了嘛,而且還被別人看了笑話“對,媽聽嬌嬌的,咱們找她領導去好好給這人提提意見”
母女倆各自白了售貨員一眼,她們剛準備去找負責的相關領導就被一旁急匆匆走來的女人給喊住了“兩位同志,不好意思啊能不能和我說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