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話別人全當了耳旁風。
“窩這...不是想啄,能埋點錢就賣點錢!咋個樣,你和亮啊,森活也能舒暢些!”
袁亮的老家在西北甘南一帶。
吳鳳英就是當地最為典型的農村婦人。
口音和她寄人籬下的負擔一樣重。
雖然在城里已經待了幾個月。但因為常年累月的風吹日曬,黃沙肆虐,她的皮膚依然干裂,眼窩凹陷。臉頰上的紅血絲不但沒有減退,反而愈加明顯。
瘦削矮小的身材!花白卷曲的頭發。迷離的眼神里,更是充斥著祖祖輩輩對城市生活的無限向往和深深恐懼。
如今,面對兒媳的不滿和質問,怯懦的她,只能小心翼翼看著朝陽,鼓足勇氣弱弱地解釋。
吳鳳英不說“舒暢”兩個字,朱思宇心情還能好些。
“舒暢?您覺得自從您來了以后,我的心情舒暢過嗎?”
朱思宇從小到大,早已習慣了在家里的統治地位——不管是婆家,還是娘家!
所以,面對吳鳳英剛剛的“狡辯”,她感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釁。
只見朱思宇“砰”的一腳,直接把堆在門口的一個快遞紙箱,踹出了門外。
更是將手提包“啪嗒”一聲,直接丟在鞋柜上,徑直去了衛生間。
朱思宇的這個婆婆,在她看來,就是上天專門派來,給她制造不痛快的。
單就說婆婆愛在樓下翻垃圾桶,撿拾一些破爛玩意兒回家變賣這件事,她都已經不痛快很久了。
早上說,可以保證下午垃圾不進門。
晚上說,只能保證次日眼睛一睜開,不會被各種破爛紙箱包裹。
一天不說,家里絕對變成垃圾場。
如果她們家大業大,房子大的可以跑馬,朱思宇也就認了。
可他們如今住的,還是她父母之前托關系給她買的一套六十來平的一居室公寓。
原本三個人住著,就跟鳥籠一樣。
老太太成天再銜些瓜果蔬皮爛紙殼回來,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擱。
聽朱思宇語氣不太友好,朝陽自然跟上去勸解。
不管怎么說,吳鳳英是老人,又是袁亮的母親。
“阿姨!您別介意!思宇她不是這個意思!”
顯然,吳鳳英把朱思宇口中說的“垃圾”當成了自己,也把她最后言語里的抱怨,理解成了要攆她卷鋪蓋走人的意思。
如果不是她家老頭子半年前患癌離世,一個人住在老家太孤單,她大抵也是不愿意來投奔她們小兩口的。
可奈何,事情就是走到了這一步。
吳鳳英雖是一個目不識丁的村婦,但心眼兒可一點兒不比誰少。
心中委屈,隨著朝陽的安慰,愈加泛濫開來。
眼淚,更是簌簌往下流。
這一切,都被程默看在眼里。
她借故去垃圾箱里找自己的眼霜,腳剛踏進朱思宇家的玄關,便扯著嗓門兒,對老人家道:“阿姨!您別傷心!有些人啊!那就是矯情!”,“沒有公主命,卻得了公主病!”,“您靠自己的雙手賺錢,咱不寒磣!”
撿破爛怎么呢?
她程默當年要不是靠她奶奶撿破爛過活,現在墳頭草都長一人高了。
“別在這兒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這是我的家事,跟你有半毛錢關系?”
聽見程默在門外指桑罵槐地嘲諷自己,朱思宇一把把手中已經被婆婆當成抹布用的新毛巾丟進垃圾桶,踹開衛生間的門,就要與她理論。
“路見不平還不許人拔刀相助了?怎么,自己不尊老愛幼,孝順長輩,還不讓別人說?”
不知怎么地,程默和朱思宇二人,似是天生的不對付。
看見對方,就自燃。
不過好在,今天有朝陽在,才沒有再次動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