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毛卻一臉笑意地湊到了她面前:“老大,你怎么不說話?是有哪里不舒服嗎?”
她這才看清楚白毛的臉,白毛的五官還算精致,卻染了個爆炸的奶奶灰,看起來格外不倫不類。
老大?原來是在叫她。姜嫣舔了舔唇,剛才胖主任那聲池笑——不會也是她吧?
粉毛叫住了還想再問的白毛,說:“小姝,沒看到老大累了嗎?下次再跟裴靜歡算賬!”
小藍卻忽然指在了巷外那條大路的一個方向,驚叫出聲。
“我去,那不是老大媽媽嗎?她往這邊來了,姐妹們,撤撤撤!”
“老大加油!”“老大保重!”“老大明天見!”
五顏六色的頭一溜煙跑沒了身影,姜嫣看著那個騎著老舊電瓶車的女人急匆匆地在路邊停了車,朝她走來。
而現在的姜嫣,心里想的卻是:作為彩虹頭的老大,我頭上這玩意兒現在不會是綠的吧?
中年女人泛著蠟黃的臉飛快地拉進了,她有點胖,跟街上任何一個中年婦女都沒有差別。
“笑笑,現在還不到下課時間吧?你怎么會在這?”
女人頓了頓,恨鐵不成鋼道:“算媽媽求你了,少給媽媽惹點事好不好,我一個月去了多少次老師辦公室你知不知道啊!”
姜嫣,或者說池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才符合自己現在的人設。
她好像重生了,重生在一個叫池笑的女孩身上,手下有一整個彩虹頭的小太妹們。
女人以為她在倔,嘆了口氣:“算了,坐媽媽后座上來,跟媽媽回家,今天家里吃肉。”
池笑乖巧地跟著她上了電瓶車。
電瓶車很舊,后備箱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故,被撞碎了一個角。
“笑笑,媽媽知道,是家里收入不高,你的很多要求不能滿足你。”
“但是吃的穿的,媽媽沒有缺你的,你就乖乖讀書,別惹事,好不好?”
稀碎的風刮過耳邊,前面的女人還在絮絮叨叨,極盡一個母親的卑微。
池笑隨口應著聲,在后坐上掃過了這座小鎮的風景。
隨處可見的水果攤鋪,五顏六色商鋪招牌,到處是大聲交談的人群。
對于十多年不曾回來過的池笑,這個小鎮熟悉卻又陌生,它曾哺育她長大,目送她離開,最終卻沒能等來她的哪怕一個回眸。
電動車停在了一座雙層自建房門口,房子有了些年頭了,白色的石墻在常年的風吹日曬下生著裂痕,泛著黑灰。
木質的窗架油漆滿是裂痕,防盜窗的鐵皮生了厚厚的鐵銹。
“下來吧,先進房間看看書寫寫作業,菜馬上好。”
女人把她往二樓推去,急匆匆地進了廚房。
池笑在二樓摸索了一會兒,找到了看起來像是原主的一個房間。
房間的墻似乎是剛翻新過,但天花板的角落里還殘留著明顯的黑色污漬。
靠窗一側有一張架著粉色蚊帳的床,旁邊是一張掉了漆的木質書桌。
池笑坐在了書桌邊上,開始翻自己的書包。
書包里面亂糟糟的,幾本寫了狗爬字的手賬本,幾本全新的教科書,沒有什么有用信息。
她把書包丟在一邊,拉開了書桌下面的抽屜,抽屜里面有幾本證件本,壓在角落里的一張折了好幾疊的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池笑身子后傾,靠在椅背上,打開了這張紙。
這是一張遺書,上面的字很丑,格式卻規整得很。
她簡單地瀏覽了一遍這張紙上的內容,搞清楚了自己目前的處境。
原身叫池笑,十六歲,父親叫池志遠,母親叫蔣芳。
家里原本是國企雙職工家庭,結果趕上下崗潮,池志遠在工地里打零工,蔣芳在家做全職太太,可以說是家道中落了。
前十年的生活和后四年的生活相差太大,導致池笑在初中后半程直接走上了歪路,帶著她的小太妹幫到處恃強凌弱,欺男霸女,成了二高的一塊毒瘤。
“遺書寫得不錯,以后不許再寫了。”
池笑挑唇笑道,走到垃圾桶邊上,隨手把那張遺書撕成了碎片。
床的對面有一面半身鏡,池笑對自己頭上的顏色還是有些在意,便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