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不理解父親的決斷,自有他的道理。
北風大將軍是名震中天東界五大王國的傳奇將軍,與其齊名的只有一人,就是此次領軍攻擊墨落城的白金王國狼牙大將軍,二位大將軍領兵作戰已有十多年,從未有過敗績。
也正是因為有了兩位傳奇大將軍的存在,十多年來,青木王國和白金王國,一直沒有發生過戰事。
這一次,兩位傳奇大將軍是第一次在戰場上相遇,面對面展開交鋒和廝殺。
有戰爭就會有勝敗,而敗的那一方,必定將因為這一場戰爭而終結傳奇將軍的生涯。
在彼岸看來,作為傳奇大將軍的北風—他的父親,絕不應該如此冒失地下達出城作戰命令。
這不是父親的性格。
也不符合領軍之道。
北風苦笑,“作為大將軍,我怎會不知其中利害?但木揚主師是王上的弟弟,他代表的是王上,他的話,就是王上的話。”
“父親,兵法有云,將在外,君命可有所不受。”
北風稍稍一愣,“你未讀過兵書,怎知兵法?”
彼岸內心一沉,情急之時,差點露了馬腳,趕緊說道:“父親有所不知,孩兒雖然天生智障,但記憶超群,父親曾經在我面前為將士們講解過兵法,我聽了許多,也記了許多。”
北風信了彼岸的話,并未多問,“彼岸,領兵打仗,并不是單純的軍事行動,這里面還有很多東西,非大將軍所能左右,你少不更事,有些事情,現在不懂。”
“父親,打嬴戰爭才是王道。”
北風手指一點灰色墨汁亂涂地帶和那些問號,說:“你已經看出端倪了?”
“我在懷疑,但不能確定。”
北風沉思,“告訴我,你在懷疑什么?”
“白金軍隊之所以虛張聲勢攻城,一定是想誘引我軍出城決戰。我還有一個懷疑,白金王國如此費盡心機誘我大軍出城,恐怕不是伺機與我決戰那么簡單,背后肯定藏有更大的陰謀。”
“你說的有道理。”北風點頭,“我心中一直有不詳的預感,為此深感憂慮。只是,僅憑預感,說服不了木揚主師。”
“我可以試試嗎?”
北風搖頭,“絕無可能,你非將軍,他怎會聽你之言?何況木揚主師說的不無道理,眼下正值春夏交替季節,王國存糧極為有限,實在是難以支撐長期作戰,只能速戰速決。”
“那白金軍隊呢?他們本就是為了搶奪糧食而來,存糧恐怕還不及我們,他們都能苦撐下去,我們為什么不能?我猜想,只要再堅守墨落城七日,白金必然撤兵。”
北風不語。
“父親可派飛騎稟報王上,請王上定奪。”
“王上早已賦予木揚主師臨場決斷之權,我就算派人稟報,也是于事無補。”
“在王上的心目中,父親是傳奇大將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他一定以為這次還是如此,究其原因,父親是受了盛名所累。”
北風正色,“彼岸,一切僅是猜測而已,你與我說的這一番話,絕不可說與別人聽,否則,你就算是我的兒子,我也定要治你一個臨戰擾亂軍心之罪。”
彼岸嘆了一聲,“借助城墻之優勢阻敵于墨落城外,以持久作戰拖垮敵軍,本是一個極好的作戰策略,大軍一旦出城,這個優勢就會蕩然無存,只剩下血拼一途了。”
北風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再與彼岸爭論,突然壓低聲音說道:“彼岸,戰令已下,不可更改,你非軍隊士兵,并無守城之責,萬一墨落城破,你應尋機逃走,回去見你的母親,不可留在這里白白送死。”
“父親,作為傳奇大將軍的兒子,我若是舍下一城百姓逃走,定然會壞了父親名聲。”彼岸語氣嚴肅而堅定,“父親應該留條后路,萬不可傾城而出,請留下五千士兵,我要帶著他們守城。”
北風略一思索,說:“我答應你的要求,但你不是將軍,無權領兵,我將司徒將軍留下,你與他一起守城,可助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