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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薄半低著眼簾，看她的眼神使她膽顫心驚。仿佛只要被他這雙眼睛記住了，就像打下了一枚烙印一般，往后想逃都逃不掉。</p>
他緩緩又道：“若對手是個女子，你大可以像方才那樣做。可若是男子，稍有不慎，便會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你可以對我用，但不能對別的男子用，記著了嗎？”</p>
江意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為什么對你可以？”</p>
蘇薄道：“是你要我教你。”</p>
誠然，這個理由，讓她無法辯駁。</p>
最終她不得不輕聲應道：“知道了，你放開我。”</p>
蘇薄漸漸松了雙手，起身之時，順帶拉了她一把。</p>
江意站起身，抿著唇角，低頭動手拂了拂身上的落雪。</p>
她再抬頭時，蘇薄帶著體溫的外袍又罩在了她的身上。</p>
她彎身去撿地上的匕首，蘇薄卻先一步撿了起來，插回刀鞘里，然后遞給她，道：“我送你回去。”</p>
江意收好匕首，四下看了一眼，沒找著來羨的身影，它應該是自個先回去了。再抬頭看時，蘇薄已轉身走在了前面。</p>
他雖腿長步子闊，但走得不快，她恰好能跟得上他的步子。</p>
江意罩著他的衣袍，越發顯得人小。</p>
迎面的雪濃，她抬頭看他，依稀見他被雪染白了發，不由道：“我現在不冷，衣裳還給你吧。”</p>
只是蘇薄沒準她脫下來。</p>
蘇薄在她前一步走著，能替她擋下大部分的風雪。</p>
后來袖角一頓，他回頭，卻見江意伸手拉住了他。</p>
江意道：“我們換條路走，能少吹風淋雪。”</p>
說著她便帶著他往路口另一個方向小跑而去。</p>
那條路林蔭濃密，雖說風雪一時浸透不進來，但也更漆黑。江意始終抓著他的衣角，像個東道主一樣走在他前邊。</p>
只是她自己也不是很能適應這樣的黑暗，還沒走兩下，腳下冷不防被絆了一下。</p>
蘇薄拿住她的手臂便將她扯了回來。</p>
她被他有力地扯轉身子，驀然撞進了他的懷里。</p>
江意有些僵住，手臂上被他握著的地方隱隱發燙。</p>
她的臉貼上他的衣襟，在這樣的黑暗里，她竟聽見自己突然鼓噪起來的心跳聲卡在了嗓子眼里，仿佛奮力地掙扎著，一下一下，想要逃出她的身體。</p>
蘇薄的手順著她的手臂往下滑，終于牽住了她的手。</p>
指尖上的血液回流，頃刻全在往她臉上涌。</p>
他牽著她一步步往前走，道：“下次不必如此逞強。”</p>
江意愣愣地抬頭，只依稀看得見他高大挺拔的輪廓。</p>
她呆呆地任由他牽著自己走過了這一段最黑暗的小路。</p>
后來她腦袋似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從前，我兄長也經常牽著我走夜路。”</p>
蘇薄：“嗯。”</p>
然后她也無話說了。</p>
兩人一直沉默著，直到蘇薄把她送回到她的院子門口。</p>
院子門口上方墻上的瓦檐稍稍延伸出來些許，蘇薄把江意放在勘勘能夠擋雪的瓦檐下，他自己則站在風雪里。</p>
那雙眉目在檐下的燈火里，顯得清冷英俊極了。</p>
蘇薄道：“進去吧。”</p>
江意這次沒忘記將身上的衣袍解下來還給他，見他接過去十分隨意地便往身上披。</p>
“等等。”江意叫住他，頓了頓，還是踮了腳尖，伸手過去，輕輕拂落了他肩頭的雪。</p>
蘇薄便一直看著她。</p>
江意低眉道：“將雪捂化了不冷么。”</p>
蘇薄道：“不冷。”</p>
她依稀淺笑：“我知道你不畏冷。”</p>
說罷便轉身進院去了。</p>
江意頭也不回地穿過庭院，進了房間。</p>
回房后，江意一直有些失神，春衣綠苔說了些什么她也沒反應。</p>
過了一會兒，她回過神來，轉頭就朝衣櫥間走去。</p>
春衣綠苔備好了沐浴的熱湯，以為她是要拿更換的衣裳，便道：“小姐，衣物奴婢們已經備好了。”</p>
然，她拿的卻是上次烘干疊好的那件蘇薄的外裳。</p>
江意一手捧著他的衣，又在門邊拿起一把傘，突然就往外跑了出去。</p>
綠苔在后面叫了一聲：“小姐，你上哪兒去呀？”</p>
春衣看著江意匆匆的背影，低道：“小姐她，應是給蘇大人送傘去吧。”</p>
綠苔聞言不由越發著急，道：“這都好一會兒了，蘇大人肯定早走遠了。上回小姐不是也叫我送過傘，結果我慌忙跑出去哪還有他的影兒呀。”</p>
說著綠苔就要追上去，“不行，我去叫小姐回來！”</p>
春衣忙拽住她，道：“算了，就隨小姐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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