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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薄這才緩緩轉過身，道：“快點上來。我數三下，你還沒上來我就轉回來。”</p>
把她放在自己視線以外，顯然沒法讓他安心。再來一條水蛇估計是不會了，但他要是不看著，她腳滑溺水怎么辦？</p>
蘇薄還真就數了起來。</p>
江意一聽，頭皮發麻，趕緊上岸，在出水那一瞬裹上他給的衣衫。衣角太長，還是輕飄飄地鋪在了水面上。</p>
蘇薄回身，一把捉住她手腕。她赤腳濕潤地剛一踩上岸邊干燥的鵝卵石，就被他輕巧地將帶離水邊。</p>
那廂，村女把江意的衣服拿走以后，回到村子里浣洗。</p>
看起來就是一身同其他士兵一樣的士兵服，可洗到后來，村女就發現了區別。</p>
這身士兵服里面，竟還有一身姑娘家穿的褻丨衣。</p>
村女這才反應了過來，難怪先前在河邊時那小將軍看起來那么害羞窘迫，還跟姑娘家似的摸著石頭下水。原來竟是個女子。</p>
村女又想起當時河里還有男子，心想壞了，她下水去了，一會兒可怎么上岸來？</p>
于是村女回自個家里取了自個平時穿的衣裳，又匆匆趕往河邊。</p>
結果村女去到之時，發現河里已經沒人了。但她不難發現那小將軍，身上披著一件十分寬大的衣衫，和另一人一同坐在河邊。</p>
此刻那嬌小的背影里，青絲如墨般散落在肩后，她歪著頭，靠在身旁的男子肩頭。</p>
落日余暉，灑照在兩人身上，少女周身都被淬了一層暖紅色的光，那男子著深色衣袍卻愈加顯得身形深邃，畫面安靜美好得如同可以永遠這般相守、偕老。</p>
村女一時看傻了去。</p>
亂世之中，竟還有女子為兵。萬物皆寂時，竟還有如斯鐵血柔情。</p>
村女想了想，最終沒出聲打擾，又轉頭往回走了去。</p>
今晚大家要在此地落腳，難得不用趕時間。</p>
江意上岸以后，便和蘇薄在這河邊坐了一會兒。</p>
鵝卵石退卻了白日里的熱度，只剩一絲余溫，她腳蹬著小石塊，抱膝蹲坐著。</p>
蘇薄的衣衫寬大得直接把她整個人罩住，衣衫里她的身子或蹲蜷或舒展，都壓根不露痕跡。</p>
唯一不好的，就是衣襟總是往下滑。</p>
江意捻著衣襟，道：“你的衣裳于我，可以做件披風了。”</p>
后來她蹲坐得累了，便直接將身子靠過去，頭枕著他的肩，一起在晚風里，見那暮色絲絲籠罩上來。</p>
“蘇薄，”后來她說，“我不想當什么名門閨秀、千金小姐了。我想同你們一起。”</p>
她說，“我想看看，我哥哥說的，這里的山河葳蕤，到底有多美。風是不是帶著山林草木的味道，夜空是不是很多繁星，我是不是真的很喜歡。”</p>
蘇薄手撫過她的頭，往自己肩懷更靠了兩分。他微微低了低頭，下巴摩挲著她的發絲。</p>
她還說，“我非良善之輩，欺我害我之類，我喜歡聽他們哭，喜歡看他們痛苦。但這里的人一沒欺我二沒害我，我不喜歡聽他們哭，見他們痛苦。”</p>
是不是唯有讓帶來痛苦的人更痛苦，才能得到慰藉。</p>
是不是唯有以殘暴殺斗本身，才能制得住殘暴殺斗。</p>
暮色漸濃，鵝卵石上的溫度徹底降了下去。</p>
兩人起身離開河邊。</p>
只是江意穿著他的衣衫不好走路，又松松垮垮，怎能就這樣回去。</p>
還是蘇薄幫她整理了一下，將衣襟緊緊交疊，寬松的部分往江意身上多裹了一圈，再給她系上衣帶。</p>
江意站在他面前，由他擺弄。</p>
最后他的一層衣衫穿在她身上，幾乎當兩層。</p>
她低頭看了看襲地的衣角，在蘇薄系好衣帶后，他便蹲了下去，將那衣角在她兩邊腳踝處收攏，各自打了個結。</p>
雖看起來怪異得有些好笑，但好歹走路是方便了。</p>
隨后她穿好了鞋，蘇薄牽了她的手，一路往村子里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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