烘繭車停放在空曠的天井里,左右是白墻黑瓦的排樓,墻面上,一邊刷著“一絲不茍,一繭鐘情”,一邊刷著“只生一個好”的標語。
后方是一扇舊紅漆雙開大鐵門,上的是沉甸甸的鐵掛鎖。
前方是一個大敞篷,灰頭土臉的工人們正在底下熱火朝天地搬運繭子,他們身上穿著土里土氣的粗棉布衣,手里用的是竹匾竹筐,看起來都非常有年代感。
周一品打了一個寒噤,我的天哪,穿越……八零了?
她仰天嘆息。
縱橫交錯的電纜線盤在一起,將蔚藍的天空割裂成一塊塊。
二樓窗格里,一張邪惡的中年男人面孔,也不經意間撞入眼簾。
瞬時,原主的記憶洶涌地侵入腦子。
樓上那個目光兇殘的男人是個人渣,三個月前,他侵犯原主的母親王慧芳,反四處污蔑對方勾引自己,致使王慧芳羞憤自殺。
原主的父親周城貴當初也鬧過,但被那個人渣暗中雇人打斷了腿,又以五個孩子的性命為要挾,最后他只能忍氣吞聲。
現在,該死的劉柏林非但沒有收手,反而變本加厲,居然又把黑手伸向周城貴和王慧芳的大女兒周一品。
這都能忍?還是人嗎!
周一品刷一下站起來,以頂天立地的磅礴氣勢,以秒殺一切的凌厲眼神,與樓上窗格內的劉柏林對視。
“劉柏林,你最多活不過三個月了!”
囂張,真tm囂張!劉柏林氣得上頭,沒想到這不知死活的小姑娘不僅從他手里逃脫了,竟然還敢咒他!
“周城貴!周城貴!你死哪兒去了?”
他站在樓上居高臨下地吼叫,霎時,樓下的工人們都驚恐不安起來。
剛才推烘繭車的工人,因為周一品砸下來時發出的巨大動靜,早就嚇得跑去喊周城貴了。
周城貴是繭站烘繭房下的一名燒煤工,聽說女兒出事了,丟下鏟子,頂著一張煙囪面孔,拄著拐杖就一瘸一拐地匆匆趕來。
見女兒高高地站在烘繭車上,叉著腰咒罵站長,他嚇得一哆嗦,鼻梁上的煤渣都差點掉了。
“一品,快下來。”
他招著手,心里著急,不懂事的女兒可能闖大禍了。
周一品小手一擺,正氣凜然,“爸,不用怕這個大惡人。”
“俗話說,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周一品,就是上天派來對付劉柏林的超、級、小、惡、魔!”
聲音清朗爽亮,將工人們吸引得一層一層圍攏過來看熱鬧。
窗格里的劉柏林黑沉著一張臭臉,猶如閻王爺一般露出惡煞表情。
“周城貴,工作時間將女兒帶到繭站,嚴重擾亂生廠秩序,這個月的獎金全部扣光。”
“都看什么熱鬧,你們臨時工連獎金都沒有,不想干就走人!”
資本家的鍘刀一下,工人們嚇得都往后散去。
“不要走!”周一品大聲喊道。
“大叔大嬸,哥哥姐姐們,知道我為什么站在這駕車上嗎?知道我頭上為什么流血嗎?”
“因為就在剛剛,劉柏林那只惡魔,他把我騙到他房里,企圖侵犯我,就像當初他侵犯我母親一樣。”
“我拼死掙扎,舍命從窗戶跳下來,才逃脫了他的魔爪。”
“他劉柏林,根本就不是人!”
這一通大聲嚷嚷,繭站內外全都炸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