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的鴨舌帽在微微左右兩回擺動:“都差不多吧,這里魚也不是特別多。”
我還在組織語言,還能怎么聊下去……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都11點了?不過也沒事,反正不用上課,早睡還有什么意義。
“這竿子,不是我的。”他沉默了一會,又道。
我有些詫異:“那是誰的?”
“前陣子采恩街菜市場被搶的事,你應該知道吧。”
我在腦海里搜索了一下那條街的位置,“沒,我不住那邊,”稍加思索又補充道:“不過今天剛經歷了一回搶超市,太難了……”
“那你大概能想象花鳥魚市場被搶的情形?”他拿起一旁的水壺,喝了口水,繼續說:“我有一個朋友,就是當初那個拉我釣魚的人,他家里在花鳥魚市場開了一家水產店,店雖不大,但質量說話,可都是這種小鎮河里釣不到的好魚,在那一塊小有名氣。”
聞到一股酒精味,原來水壺里裝的是酒。
“上個星期,突然來了一大撥人來搶東西。我一聽到消息,就從家里往市場趕,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到了之后,花鳥魚市場里的蟲子、烏龜、蜥蜴,在地上的、在墻上的、在天花板上的,胡亂爬……鳥也是的,滿天飛……只留下一些老的飛不出去。這場面,好像搞得跟他媽的動物園大逃獄一樣。鬧得市場里有的人害怕得尖叫跑回家去,有的人拎著個塑料桶見一個抓一個,那些來搶東西的甚至直接抄起家伙,一籠一籠的往車上載。”
“啊,這可比哄搶超市的要離譜多了啊!”
“是啊,我跑到朋友店里的時候,看到他坐在店門前,眼神兇悍,拿著刀唬人,沒人敢靠近,我差點懷疑自己認錯人了。不過就在他敢這么剛,店里的貨才保了下來。但是過去好幾天,市場空的空,撤的撤,早就沒人來光顧了。就算有人主動上門聯系他,說可以出一個好價錢,但是他又覺得現在錢用處不大,不肯賣出,你猜怎么著?——后來魚全部活生生的熬死啦!”
“啊……”
釣魚的氣得蹬腳,“他啊,就是這么死腦筋的一個人!從那天開始,他就沒來和我釣魚了。再后來,聽說他跟人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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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拿刀捅了,住進ICU。我去了一趟醫院,剛好見到他最后一面。后來,我又回到了店里,他店里都被人砸得稀巴爛了。我也沒想什么,進到里面,拿上他平日跟我釣魚的那竿子,走了。”
有點感人……但感人之余,好像還是沒能驗證他是一個好人?只能算是個可憐人罷了。到目前為止還是難發現他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去救的地方。我打算放棄了,也沒什么好跟自己過不去的,找個人正常嘮嘮嗑,也挺好。
隨后他又說道:“只要這竿子還在,直到現在我還覺得他就坐在旁邊啊,只是他忽然變得不會說話了。還是有點懷念的,以前釣魚多純粹,一邊聊天一邊釣魚,多快活。剛剛看你有心事的樣子,其實跟我幾天前開始一個人釣魚的時候很像的。”
我不假思索:“這么黑,你還能知道我有心事啊。”
釣魚的:“難嗎——正常人會挑這個點數,停電也不怕,一個人來到河邊仰著頭看天,過一會還扔石頭嚇走我的魚?”
我無法反駁。
“你爸媽呢,不管你了?”
“死了。”
我回得很快。
“哦……”
他好像不知道怎么接我的話。
剛好一陣風吹過,我又淡淡地回問:“那你家里人呢。”
“我跟我老婆離婚了。”
“哦…離婚……”
他擰開酒壺,又喝了一口,“我們生不出,一開始我以為是我有問題,結果去醫院查了是她有問題。”
“那怎么不找她?”
“離婚之后,就不知道她住哪了。加上我手機早就沒電咯,聯系不上。”
我剛想問“難道沒有想過借電話來打?”——他說:“手機號碼只存在了電話簿上,我也恨自己,居然連人家電話都沒背不下來。”
我想了想我公寓那,“有些地方還是有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