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兩眼發黑,像是暈了過去。
大概過了幾分鐘,又或許沒那么久……我緩了過來,發現自己仰在地上。
望去那邊,他們已經離開了。
側過身來一看——離一塊掉落下來的內臟,只有半步之隔……
我起身,還是感到有些暈眩,更多的是悲傷……想起以前在學校見過有一群人在廁所里霸凌一個我不認得的低年級學生的場面,他們還朝他吐口水。
當時,我只覺得那人倒霉,根本無法同情,所以只是走到另一個樓層的廁所,完事后,還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上著下一節課,以為這是“學校的正常現象”。
現在我知道了。不,我比那個人更慘烈啊……
匕首跟著那股摸不著的風消失了,這讓我無能又生怒。走了幾步,右手對著白墻來了一拳,手上流出兩道血液。
我暗下決定,一定要復仇!
但立馬又想到,他們不值得我復活。但是等等!匕首現在也不在了,我完全可以換另一把刀把他們給殺了啊,這不就行了么?也不對,人這么多,我干得過么……就像剛剛那樣,如果干得過,我早干了。
不,更不是這樣的!
如果真能拿一把普通刀把這些人通通干掉,那我就真成了殺人犯了!我可不能真成殺人犯啊,我不是……
痛苦的抉擇感,連同那股該死的所謂守衛道德底線的正義感,又一并跳出來了!同時,我立即又想到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如果我不殺人的話?
——那小姨媽的仇,可怎么報啊?
想到這,我陷入了無盡的絕望。
回家路上,真是苦悶,例如想不通,為什么偏偏今晚是皓月當空呢?
完美月色,對影走在花叢小徑,落魄神離的我……這樣的我,真像極一條絕育手術失敗而被主人拋棄在外,卻仍有心情被無聊的球狀發光體所吸引的……臟臭野狗!
現在,這條野狗對自己檢查起失敗的術后成果——手臂,膝蓋,眼角幾道擦傷,還有徒增的拳頭關節上的兩道粘連的破口。
撩起褲腳,看了看狗腿,又摸了摸狗臉,有幾個地方摁下去會很痛,應該是起淤了……現在就算不照鏡子,這條狗也知道自己臉上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跟著,狗鼻子還對著手背和手臂動了動,聞到自己身上還散發出一股尿臊味,真是無地自容……我后知后覺,原來自己眼角一直噙著淚,“劉一寧,你可真是個垃圾!——不,你就連垃圾都不如啊!!”
到家后,忘記家里沒水洗澡,操…我現在連臟話都說得有氣無力的,更沒有精力再出門去澡堂了。唯有去冰箱倒出了所有的牛奶和飲料。隨后來到衛生間,逐瓶打開,對著自己當頭澆下,一邊用毛巾使勁地搓掉身上那股味道。也不管這些物資放在當下是有多珍稀,還是保質到期誰先誰后,我現在只想把自己弄干凈。
擦干后,側枕在床,聞著自己全身一股奶味。
側躺的睡姿,手頭不經意摸到衣服上有個洞,不知道什么時候破的,想起自己回嘴小姨媽的那句“為什么我需要一個人給我縫衣服啊?”又陷入一陣感傷,沒過一會,眼淚就像流星般地從臉頰劃過,可是此刻的我竟然連抬手擦淚的力氣也沒有了。
只好忽視星的軌跡,倒頭睡去。
……
——匕首不在的當天晚上就做了噩夢。
其中有印象的:夢見半具尸體,飛到半空中高速旋轉,濺得遍地血花;夢見匕首在湯池里開口說話,ta向我打招呼;夢見自己飛在城市上空,街上空無一人;還夢見自己在進行著某種訓練。
那個訓練是睡醒前的最后的一場夢,所以尤為深刻:其實匕首很強,但我好像完全沒有把它開發出來。我在夢中開始實驗,琢磨,比如運用匕首時,關于物理攻擊的極限。
到了練習技能部分:出鞘,上刺,側刺,揮刺,捅刺,反刺,斜刺,擋刺,轉身后刺……夢境中的仙人掌被我弄得四分五裂。
其中,還有投擲技能,這對我而言是最危險的,必須是孤注一擲才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