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圍殺,同樣是師父讓他先跑。
到了今日,師父如雷一般的吼聲仿佛還在他的耳畔回蕩。
那一次,他被嚇破了膽,下意識地聽從師父的話逃走了,可最后還是沒逃過別人的屠刀,被一刀扎了個透心涼。
這一次,他還要逃走嗎還要留下張月鹿一個人嗎
齊玄素只覺得胸口發悶,似有一口氣頂在那里,他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沒來由的,他想要放聲怒吼,將胸口心間的那股氣發泄出去。
不過七娘教導過齊玄素,越是胸有激雷,越是要面如平湖。
于是齊玄素強自壓下自己的這股沖動,只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張月鹿心中氣惱,沒想到平時十分聽話的齊玄素在關鍵時候犯渾。不過隱隱的,她又生出幾分不可言說的歡喜,不管怎么說,齊玄素沒有拋她而去,共患難,同生死,這大約便算是知交朋友了吧
七人隨手將手中的煤油燈朝不同方向丟擲出去,落在地上,掛在梁柱上,剛好將此處破廟徹底照亮。
這時也能看清七人的裝扮,清一色的臉上蒙面,并非那種面巾或者眼罩,而是直接戴了個黑布罩子,然后挖出兩個洞,只露出一對眼睛,其余耳朵、鼻子、嘴巴半點不露。這才是江湖上該有的裝扮,要么直接如謝秋娘那般易容換面,要么直接全都遮住,至于眼罩和面紗之流,倒是讓人覺得遮蔽相貌還在其次,關鍵是誘惑的意味更多一些。
為首之人故意道“好一對苦命鴛鴦,竟是沒有大難臨頭各自飛。”
另一人接道“也好,黃泉路上有個伴,不孤單。”
第三人怪笑道“讓人感動,可惜。”
張月鹿面無表情,雙眼中有紫氣閃過,辨別七人的傳承,同時以傳音告知齊玄素。
齊玄素在心底默默計較敵我之間的優劣。
儒門的傳承極少流傳在外,江湖人士的傳承多半來自于道門和佛門,又以道門為主。
眼前這七人中,有一名方士,雖然看不清真容,但露在袍外的雙手卻是雪白如死人之手,露出的雙眼,依稀可見眼窩深陷,雙目幽深,顯得陰森可怖,以形貌而言,這是陰氣過盛之狀,由此可以斷定,此人應該精通各種旁門左道之術,往往能出人意料,防不勝防,若是再使用符兵,威脅未必最大,可在無法近身的情況,多半難纏。
為首之人是一名煉氣士,按照常理而論,謫仙人號稱道門第一傳承,煉氣士便是第二傳承。如果說巫祝的戰力強弱與香火愿力的多寡息息相關,那么煉氣士的戰力便與太平錢的多寡息息相關。在先天之人階段的煉氣士,若是擁有一把品相極佳的飛劍,便可發揮出極為可怖的殺力。
不過品相極佳的飛劍多半是價格不菲,不是尋常人能夠承受,除非另有機緣,許多江湖煉氣士此生都無望擁有一把極品飛劍。
其余五人,分別是武夫、比丘、散人,沒有巫祝和梵士。
這七人似乎也知道張月鹿不好惹,見張月鹿對他們的話語不為所動,對視一眼之后,又有一人開口道“大哥,我看這位張法師盤亮條順,直接殺了豈不可惜不如我們先樂一樂,免得浪費。”
然后他又對齊玄素道“你還沒看過這位張法師的身子吧托我們的福,今天就讓你開開眼”
另一人道“這個主意好。我看這對小鴛鴦,應該還都是雛兒,沒經歷過人事,正好讓哥幾個教教他們。”
這些人打定主意要激得張月鹿動怒,若是張月鹿失了平常心,那他們的勝算又能增加一成。
齊玄素清晰感知到,張月鹿在剎那之間,出現了一抹頗為罕見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