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復同被蘇染就地關押在天樂宮中,如此一來,劉復同與他的心腹手下隔絕,這邊孤身一人,那邊群龍無首,就算想要來個魚死網破也無法做到。
一間位于“瓊樓”的簽押房中,齊玄素凝神坐在那里,第八天養卻在屋子中間來回走著,忽然停下,望著齊玄素“魏兄,你說殺人兇手不是劉主事,那會是誰”
齊玄素道“劉復同不是兇手,這是一定的。他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動機不足。而且在此之前,兇手從來沒有留下紙條,只是最后兩次行兇留下了紙條,倒像他早就知道劉復同和月憐的丑事,故意把我們引到那里,抓劉復同的現行。無論劉復同是不是兇手,都保不住主事的位置。給人一種感覺,先前不過是鋪墊,最后才是圖窮匕見。”
第八天養沉默了少頃“魏兄所言不錯,如此說來,倒像是道門的內斗,既然劉復同占著位置不肯挪窩,他們就用些手段讓劉復同挪窩,只是這般視人命為草芥,還算什么修道之人。”
齊玄素搖頭道“當年儒門為天下主時,儒門弟子紛紛出仕,有人說官做大了就沒有書生。今日道門亦然,進了名利場、是非地,哪里還有什么修道之人。”
說到這里,齊玄素忽然想起了張月鹿,又改口道“我不是說道門中都是這樣的人,只是無論為善為惡,都已經與太上道祖的修道本意背道而馳了。”
第八天并不十分認可道“那也未必,蘇主事說的好,如果劉復同潔身自好,誰又能煎他幸虧還有蘇主事站在我們這一邊,沒了劉復同阻撓辦案,再加上蘇主事的協助,還是能找出兇手。”
齊玄素反問道“蘇主事會站在我們這邊嗎”
第八天養一怔“應該會。她畢竟是天樂桃源唯二的主事道士,而且對她而言,找出兇手也是大功一件。”
齊玄素望著第八天養慢慢搖起了頭“第八兄,你還是把人想得太好了,你不該在青鸞衛,應該來道門做個道士。”
第八天養正色道“是魏兄把人想得太壞了,青鸞衛的名聲的確不怎么好,可也不能一竿子把一船人打死,如果按照魏兄所說,好人都離得青鸞衛遠遠的,那么剩下的人沒了制約,更是肆無忌憚。”
齊玄素不置可否“我們暫且不討論青鸞衛的好壞,只說眼前這個案子。剛才我已經說了,劉復同多半是遭了別人的算計,如果這個算計他的人就是蘇主事呢”
第八天養這才真正吃驚了,好久說不出話來“你,你怎么會這樣想”
齊玄素輕聲道“道理很簡單,誰得利最大,誰的動機和嫌疑就最大。”
第八天養震驚中有些領悟,愣在那里。
“第八兄,你仔細想想,現在的局面是怎樣的劉復同被看管起來了,蘇主事暫且掌握整個天樂桃源的大權,甚至有可能接替劉復同的位置,到底是誰得利最大”
“還有,先前劉復同從化生堂拿藥,以及阻撓辦案,蘇主事明明與劉復同平級,為什么不爭不但不爭,為何還采取了合作支持的態度”
“原因只有兩條,一是蘇主事初來乍到,根基不穩,縱然想要抗爭,也有心無力,只能和光同塵。二是她所謀甚大,表面的合作態度其實是在麻痹劉復同,為的就是一舉將劉復同置于死地。”
第八天養想了想,重重地點了點頭。
“從蘇主事方才的表現來看,我料定她絕不是和光同塵。如果她真是和光同塵之人,就不會在言語之間將劉復同逼入絕境,逼得劉復同甚至說出了相煎何急的話語。可見她先前的種種舉動都是在麻痹劉復同,所謀甚大。”齊玄素思路清晰,徐徐道來。
不得不說,七娘是個好老師,她手把手教導出的齊玄素,未必就比地師和慈航真人教出來的張月鹿差上多少,只是齊玄素沒有張月鹿的根骨資質和施展拳腳的舞臺罷了。
旁聽的柳湖眼神一亮,望向齊玄素的目光中滿是欽佩。
第八天養思索著“就算如此,蘇主事和劉復同應該還是有所不同,就算要將劉復同置于死地,也只是順水推舟,而非故意為之。”
齊玄素繼續道“難道你不覺得蘇主事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太過巧合了嗎我們進了天樂桃源之后,沒有任何耽擱,直奔瓊樓而去,結果我們前腳剛被陣法阻住去路,蘇主事后腳就出現了,而且剛好有天樂宮的鑰匙,她說是聽到了下面的人的稟報,什么人的稟報如此之快,能讓她與我們前后腳趕到只有一個解釋,她早就知道劉復同的行蹤,也一直在盯著天樂宮,所以我們剛到瓊樓,她立刻就知曉了。”
“這位蘇主事機心如此,你說她只是順水推舟,而非故意為之,著實讓人難以信服。如果是蘇主事有意為之,就算她不是兇手,兇手也一定與她大有干系。你說她會配合我們把案子查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