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雖然也很喜歡這把手銃,但他除了“神龍手銃”之外,還有“七鳳羽”和“極樂針”,倒是不那么需要這把手銃。
既然許寇選擇了手銃,那么齊玄素只能選擇義肢,他憑借歸真武夫的氣力,直接將義肢從尸體上撕扯下來,仔細端詳。
除了那些金屬細管之外,就是一條手臂的樣子,倒是不難攜帶。對于齊玄素而言,就算不能自用,也意味著一筆數目不小的太平錢,說不定還能從化生堂換到一些只供給道門道士的好東西。
只是化生堂的分堂一般只設在一州首府,或者某些地位重要的府城,放眼整個蘆州,只有首府懷南府中設有化生堂的分堂。說到懷南府,齊玄素也算是熟悉,離開鳳臺縣之后,他就是從懷南府坐上了去往玉京的飛舟,開始了他的道門之行,這才有了后來的種種經歷。
不過懷南府并不順路,齊玄素還是以護送柳湖前往渤海府為重,好在渤海府作為地位重要的府城,同樣有化生堂的分堂。
就在此時,張百戶也帶人趕到了此地,見到此地的景象,一時說不出話來。
齊玄素扛著義肢,言簡意賅道“被滅口了。”
張百戶過了好一會兒才苦笑著說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管怎么說,好歹是有個交代。”
說罷,他便吩咐屬下小心收殮已經變成焦炭的尸體,力求能完整送到上司面前。
齊玄素和許寇不再關心此事。
許寇本就立場曖昧,齊玄素在缺乏激勵的情況下,也不樂意牽涉到這些道門內部傾軋之中。說句不好聽的話,懂得點到為止,才能活得長久,畢竟張月鹿只有一個,不是每個人都能一往無前又善始善終。
張百戶自然也懂得見好就收,王報岳身死,既是殺人滅口,又何嘗不是對其他人的一個警告。
萬年縣,沈宅,書房。
沈明書坐在書案后的太師椅上,不緊不慢地品著清茶。
書房中還有兩人,其中一人身著廣袖道袍,蓄有三縷及胸長髯,滿頭烏發被一支玉簪束起,相貌清奇,讓人見之忘俗,正是太平道四品祭酒道士江別云。
同樣是四品道士,亦有高下之別,比如張月鹿和孫永楓,同樣是四品祭酒道士,可無論是手中權力,還是日后前途,都不可同日而語,江別云就屬于四品祭酒道士中的佼佼者,很快就能升為三品幽逸道士。
另外一人看起來大概是知天命的年紀,兩鬢斑白,飽經風霜,身上帶著極為濃重的軍旅痕跡,說明他曾經是黑衣人中的一員,身著特殊的青色官服,繡有熊羆,正是蘆州千戶所的掌印千戶趙光霽。
趙光霽頗有沙場武將之風,身材魁梧,不過不給人一絲一毫的粗蠻感覺,反而讓他平添了幾分威嚴,臉上神情更是平靜冷淡,沒有半分暴戾。畢竟能在青鸞衛中爬升至掌印千戶的位置,絕不會是個滿腦袋打殺的渾人。
沈明書放下手中蓋碗,緩緩說道“人生七十古來稀,十年老弱,十年少小,還有五十年。五十年再分成日夜,還剩下二十五年的光景,再除去風霜雪雨、三災六病,便沒剩下多少日子。我,還有兩位,都是知天命之人,剩下的好日子,屈指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