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道“許主事放心。”
許飛英也不再像上次那般說些官面上的套話,徐徐說道“大玄與大魏不同,大商人的地位很高,宦官們又失勢,所以商人們高明隱明面上是一個商人,在暗處卻是北城里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在他的名下,有一家二等行院、兩家三等妓院,以及被齊法師掃掉的綠翠下處,不談其他生意,僅僅是這四家生意,本錢便在二十萬太平錢以上。另有賭坊、作坊、當鋪、南北商行等生意,林林總總加起來,少說也有上百萬太平錢。這些錢當然不全是他的,他只是個代為掌管的掌柜,東家們另有其人,這些東家便是他最大的底氣。”
“那些大人物具體是誰,我們不敢深入去查,所以是真不知道,不過高明隱此人極為擅長借勢,借著幕后靠山的勢力,與五城兵馬司衙門、順天府衙門、青鸞衛都有交情,順天府的府尹是皇帝陛下親自任命,剛剛上任不久,應該與高明隱沒什么關系,可順天府的吏房司吏卻是他的拜把子兄弟。”
“法師不要小覷這位司吏,雖不過小小一個經制書吏,但身為吏房書辦的頭目,偌大個順天府人事皆操之其手,下面上至縣令,下到普通書辦,都要仰其鼻息。府尹老爺因為許多事情都要依仗他去辦,所以官面上可以擺一擺官威,私下里待他還是客客氣氣的。有些時候,他二指寬的便條下去,竟比公文還管用些,號稱是給個五品官都不換,青鸞衛的千戶、六部的郎中也不過是正五品而已。畢竟流水的官員,鐵打的胥吏,這些吏員都是代代相傳,家傳的手藝,便是要架空挾制主官,也不是什么難事,而官員們想要出政績,更少不得他們出力。”
“順天府衙門尚且如此,更不必說五城兵馬司衙門了,尤其是北城兵馬司的指揮使,是高明隱名下行院、賭坊的常客,雖說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遠不如青鸞衛指揮使那般煊赫,但終究是正三品的大員,不容小覷。”
“北城丐幫的頭目也是由高明隱一手扶持起來的,這位頭目蓄養了上百號打手,只要在北城地界,所有下九流的人物都要聽他的號令,外來的牛鬼蛇神想要在北城的地盤上開張,也要給夠了孝敬,據說他手上人命就有十幾條,每年收取的常例銀子多達四、五千太平錢。我們一直想要拿他,只是盤根錯節,又沒有實質證據”
齊玄素聽到此處,不由冷笑一聲“說起來,我這個四品祭酒道士一年的例銀還沒有一個乞丐頭子賺得多,而我的待遇在四品祭酒道士里已經是頂尖了。”
許飛英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高明隱在青鸞衛交情十分隱秘,我們不得而知,六部之中,他也多有人脈,關鍵此人還與客棧有交集,雇兇殺人是常事,只是這類事情他從不會親自去辦,所以很難抓住他的把柄。”
說到這里,許飛英猶豫了一下,說道“他應該在帝京道府也有關系,只是道門整頓帝京道府,他的那些老關系多半被調離帝京。總之,他就像一只吐絲的蜘蛛,結成一張大網,尋常人與他為難,就如撞入蛛網中的飛蛾,動彈不得。”
齊玄素陷入沉思之中。
他是打過鎮守總兵官趙福安不假,可名義上是兩人私斗,全看境界修為的高低,又有蜀州道府的副府主季教真充當見證人,趙福安有多少權勢都用不出來,更不可能派出黑衣人圍剿齊玄素。
可如果齊玄素沒有道門的身份,趙福安哪里會與他私斗,恐怕會直接派出黑衣人進行圍殺,各種火器全都用上,齊玄素可是見過黑衣人圍剿“天廷”的風伯,連“鳳眼甲六”都用上了,天人也不得不暫避鋒芒。
趙福安老老實實私斗,只是斷一條胳膊,丟些面子,如果他真敢下令黑衣人圍殺道門副府主和主事,那么就是身家性命全都保不住了。
再有,齊玄素邀斗趙福安,說白了只是為了報仇,出一口惡氣,與趙福安之間沒有什么利害相爭,與當下的情況截然不同,不能一概而論。
就在這時,王崇年快步進來。
齊玄素回過神來,問道“尸體帶回來了”
王崇年雙手奉還齊玄素的令牌“已經帶回來了,暫時停放在幽獄之中。”
齊玄素接過令牌重新懸掛腰間,又問道“沒有什么意外吧”
王崇年如實回答道“北城兵馬司的人想要阻攔,不過不是我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