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猶豫了片刻,悄無聲息地走進簽押房。
外間沒有人,齊玄素又去了內間的會客室,還是無人。
齊玄素只好推開書房的門,就見張月鹿正坐在他的位置上,借著燭光,翻閱一卷太平廣記。
聽到開門的聲音,張月鹿抬起來,望向齊玄素。
兩人四目相對,陷入沉默之中。
齊玄素此時的感覺,就好像是少年時從道宮偷溜出去,回來的時候發現道宮教習正坐在自己的房間里,那種“驚喜”,難以用言語形容。
過了片刻,還是齊玄素主動打破了沉默“青霄,你怎么在這里”
張月鹿放下手中的太平廣記,起身給齊玄素讓出位置,自己坐到了客人的位置上,然后才說道“我這幾天一直很忙,冷落了你。”
齊玄素輕咳一聲“我也很忙。”
“是,忙到大半夜還不見人。”張月鹿語氣平靜,讓人聽不出是喜是怒。
齊玄素正要辯解,又聽張月鹿接著說道“昨晚的時候,我終于有了點閑暇時間,便想找你小酌幾杯,結果你家的道民告訴我,好幾天沒見你的人影了,我還當你是差事太忙,一直住在簽押房,便來這里尋你,沒想到還是撲了個空。我又問了與你搭檔的蘇主事,蘇主事說你把秋華院的后續都交給了她,應該不忙才對,她也不知道你為什么徹夜不歸,所以我便坐在這里等你回來。”
齊玄素再遲鈍也能聽出張月鹿話語中隱含的不滿,更何況他本也不遲鈍,不過在這片刻之間,他已經穩住心神,坐到張月鹿的旁邊“怪我,怪我讓你枯坐一宿。”
張月鹿不是那種喜歡讓別人猜自己心思的性格,開門見山道“你昨晚去哪了”
齊玄素不愿騙張月鹿,又不能合盤托出,于是耍了個心眼“我去見七娘了。”
張月鹿怔了一下,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倒不是覺得齊玄素大半夜出去是沾花惹草或者喝花酒,在這方面,張月鹿還是信得過齊玄素,她是怕齊玄素跟隱秘結社扯上關系,她不是天真少女,對很多事情都有所察覺,只是故意不去深思而已,要不姚裴怎么說她是自欺欺人呢。
只是走到快要談婚論嫁這一步,不想深思也得深思了。
“七娘也在帝京嗎”張月鹿問道。
齊玄素搖頭道“七娘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想要見她,一般要提前用子母符聯系,然后她來見我,或者她告訴我一個地點,讓我去見她。”
張月鹿點了點頭,又問道“你把我的話轉告給她了嗎”
齊玄素道“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才見去見她的。畢竟很多話,通過子母符說不明白,還是當面談一談比較好。”
張月鹿的眼底有些許不易察覺的憂慮“七娘怎么說”
齊玄素如實道“七娘說現在還不是時候,該見面的時候,她自會見你,而且她不僅要見你,她還會見慈航真人,至于澹臺夫人就算了,她只跟說話管用的人談,她還說這一天不會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