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制造摩擦,那么這句話就是字面意思,可以理解為警告齊玄素,讓齊玄素左右為難。
如果是力求團結,那就是反話,因為怕齊玄素忘了,所以變相地提醒。
清微真人無論是哪種目的,都不可能把話說得太過直白,因為他不是一手提拔齊玄素的東華真人,更不是七娘。說得太直白,就是交淺言深了。
要不怎么說天心難測呢,揣摩上司的心思從來不是一件簡單事。
齊玄素想不明白這一點,便與太平道出身的陸玉婷來了一次交淺言深,期望著從陸玉婷口中得到一些消息或者啟發。
可惜陸玉婷終究不是陸玉書,并不了解更多內幕。
齊玄素又仔細捋了一遍之后,還是決定告訴張月鹿,不管清微真人怎么想,他都要以道門大局為重,在鳳麟洲戰事的關鍵時刻,力求團結。
等到陸玉婷離開之后,齊玄素通過“中極經箓”聯系上了張月鹿。
很快,張月鹿的身影便出現在齊玄素的面前,她沒穿鶴氅,只穿了一身中衣,披散著頭發,應該是在休息或者每日例行修煉功課。
張月鹿很快便發現了不對,齊玄素不僅是一身正裝,身后背景也不像是行營,倒像是飛舟。
不等張月鹿開口發問,齊玄素已經主動把今晚的經歷和自己的猜想大概講了一遍。
張月鹿仔細聽完之后,陷入沉思之中。
過了良久,張月鹿才開口道“這件事的確有些復雜,如果是平時,公事公辦即可。可如今正值戰時,需要以大局為重。我的意思不是對張拘全網開一面,他是罪有應得,必須從嚴從重處罰。我的意思是不能讓這件事變成正一道和太平道全面對抗的導火索,乃至于影響到鳳麟洲戰事。要就事論事,不要牽扯到黨爭上面,防止正一道認為此事是太平道的挑釁之舉而進行反擊,將事態擴大。在這一點上,清微真人的態度至關重要。”
齊玄素提出一個異議“如果就是太平道故意挑釁或者主動出擊呢我們能讓正一道打不還手嗎正一道的反擊就是讓太平道在鳳麟洲戰場遭遇一場大敗,進一步逼迫清微真人辭去掌軍真人一職,臨陣換將是兵家大忌,這無疑會造成鳳麟洲局勢的變數。可我們兩個在這件事上是不能隨便說話的,稍有不慎就會被正一道視作叛徒。”
張月鹿忍不住扶額道“三道之爭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經不問對錯了,更不是君子之爭,所謂的斗而不破、一致對外也不過是在強大慣性之下勉強凝聚且為數不多的共識罷了。這也是最為棘手的地方,我贊同對張拘全從嚴從重處罰,已經會讓張家人說閑話了,我再主張溫和處理此事,其后果就是我在張家內部大失人心。相反,若是我主張強硬,再親自帶頭反擊,倒是能起到收攏人心的效果。”
齊玄素和張月鹿不是圣人,兩人不能完全不考慮自身利害得失,可是以兩人的地位,還沒資格與清微真人開誠布公地談一談,除非是清微真人主動提出來。
齊玄素換了一個思路“我們假設這并非清微真人的本意,而是有人想要火中取栗,你覺得這個人可能是誰”
張月鹿何等聰慧之人,立刻道“這是江南道府的事情,外人不會知道得這樣清楚,更不可能如此精準地一擊致命,那個幕后的高人只可能是江南道府的人。江南道府的掌府真人是全真道出身,首席副府主是我的師姐白英瓊,據我所知,張拘全與他們的關系一直不錯,這也是他敢如此膽大妄為的原因之一,這兩人不會對張拘全下如此狠手。次席副府主李天瀾最有嫌疑。”
齊玄素邊想邊說“李家一直是本家、義子、女婿輪流掌權,可從國師開始,到清微真人,再到李長歌,連續三代當家人都是本家出身,三代人的強大慣性下來,很可能徹底改變李家的內部權力結構,形成某種慣例,即李家的家主必須出自李家本家。在這種情況下,李家團結的基石必然受到沖擊,義子派和女婿派會不會生出其他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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