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難以置信地問:“麝香?我記得這藥物可以催宮縮,讓產婦見紅,是孕期禁物。你的吃食不都是慧珠院里小廚房做的嗎?怎會用這樣的毒物佐膳?”
鐘景淚濕滿襟,道:“恐怕我這慧珠院里還混入了一些牛鬼蛇神,全然不似我想的那般安穩。是曹夫人,是她處心積慮想害我的孩兒。這樣的毒婦,我定然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玲瓏慌了神,口中喃喃:“假使慧珠院里有曹夫人的人,那么豈不是我和你勾結之事就有可能被細作發現,傳到曹夫人耳朵里?不行,我今晚得回一趟金膳齋,讓白老板出個主意!”
想到白夢來,玲瓏就好似尋到了主心骨,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精明聰慧如白夢來,一定能很好掌控局勢,他會有辦法的。
玲瓏怕鐘景沖動辦錯事,囑咐她道:“你先別忙著處理小廚房的事,若是發現了什么草蛇灰線的線索,逼叛徒吐露出幕后指使,那不就能一舉將曹夫人拿下了嗎?這事兒如果是曹夫人干的,我想曹老爺也不會允許這樣毒害子嗣的惡婦留在曹家。等她落馬,想要將她千刀萬剮,全聽你差遣了!”
鐘景確實想血洗小廚房里的奴仆廚子,可如今聽玲瓏這樣一分析,險些行差踏錯。她的理智漸漸攏回腦中,隱忍著頷首,道:“我省得了,會讓蘭芝好生盯著慧珠院里的人。那就勞煩你回去金膳齋,和白老板請個主意,讓他務必幫幫我。”
“你且放心吧,我會把你的話帶到的。”
玲瓏和鐘景說完這一茬子,鐘景人已然累壞了。她疲乏地昏睡過去,待呼吸平緩了以后,她喚蘭芝進門來伺候鐘景,自個兒回屋里去了。
她先是和大通鋪里的丫鬟們說,今晚要在主子屋里照顧鐘景的起居,又故意透了點“鐘姨娘身子骨弱服侍的人不夠,還需再提點一名奴仆當近前丫鬟伺候”的消息。
下等丫鬟聞言,很識趣地聽從玲瓏安排,就想自個兒被她引薦到鐘姨娘面前。
玲瓏承諾,只要她們口風緊,不要在外亂說她和蘭芝等人關系近,她就挑一名丫鬟,讓蘭芝姐姐帶著伺候姨娘。
丫鬟們懂了,玲瓏是怕她那層近親關系暴露,惹得夫人院里的錢嬤嬤秋后算賬。畢竟當初錢嬤嬤可不知曉玲瓏的身份,還派她來打聽慧珠院的事兒呢!這一出計中計可不妙哉?若是讓人知道,她們是被玲瓏耍了,那定然要大發雷霆的。
于是,一個個丫鬟都乖巧地上榻熟睡,將這些事兒忘得一干二凈,也記得要時刻將這些隱秘關系守口如瓶。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幾家歡喜幾家愁,夫人的碧云院里,奴仆們面上俱是笑意。
錢嬤嬤還喜面人似的跑到曹夫人的寢房里通風報信:“夫人,天大的好消息。那狐媚子滑胎了!這才沒耀武揚威幾天,居然就落紅了,真是阿彌陀佛,菩薩保佑!聽丫鬟們說啊,那胎兒尚小,瞧不出眉眼。奴婢看著,若是再大些,落下個渾身長毛的孽畜,到那時大家都知曉她是精怪,母子一起拿住,那才好呢!”
見她幸災樂禍,曹夫人微笑著抿了一口茶,淡淡道:“都是我曹家的孩子,落胎了你還敢妄論,怕是不要命了嗎?”
這話說得狠厲,語氣卻輕描淡寫,全然沒有怪罪的意思。
錢嬤嬤知曉這只是主子嘴上威風,沒想處置她。一主一仆么,本就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她說惡毒話,說到主子心坎里,主子嘴上推脫,心里受用,就記得她的好了。
于是,錢嬤嬤嘿嘿兩聲笑道:“奴婢多言了,奴婢自打嘴!”
她象征性地拍了拍臉,隨后,好奇地問:“不過,這里頭該有夫人的雷霆手段吧?您又是何時將人安插進慧珠院的呢?難不成……是玲瓏姑娘幫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