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舌笨拙地辯駁:“那……那也不是。”
知她會辯解,知自己在玲瓏心里是獨一無二的存在,白夢來輕笑出聲。
玲瓏臉紅,還在給自己找補借口:“柳大哥皮糙肉厚嘛,隨便去外頭睡也行的。白……白老板不一樣,身子骨弱,睡外頭凍著了就不好了,屋里燒火盆呢,暖和一些……”
白夢來將她逼到死路上去,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覺得著實有趣。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啞著嗓音,溫柔地道:“不必解釋,我知道自個兒在你心中與常人不同。越解釋,越掩飾……至于想遮掩什么,你心里清楚。”
清楚什么呢?玲瓏鬧不明白。
老實說,她也只是覺得自個兒和白夢來足夠親近,近到可以睡在同一間房里,近到可以掏心掏肺說體己話,所以下意識才說了這樣曖昧不清的言語。
見玲瓏一臉困惑,白夢來微笑,給她掖了掖被角。就在他彎身幫玲瓏整理繡花綢布軟枕的時候,隔著她的耳廓,白夢來慢條斯理地道:“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我較于旁人,是不同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氣息微弱而滾燙,好似點點星火,七零八落,散在玲瓏的耳朵與脖頸。
她覺得滾燙,渾身發熱,心里暖融融的,好似有什么在生長。漸漸的,一觸頭,蔓延出數不清的藤條來,將她整個心臟包裹,再無縫隙。
這種滿漲的心悸令她無所適從,甚至是惶恐。
她手足無措,只能避開,不看白夢來的眉眼。
仿佛只要再和他對視一眼,她的三魂七魄就會被人勾走,再也回不來了。
待玲瓏還要細問的時候,柳川已然將盛滿苦澀藥湯的碗子端進來了。
柳川怕屋里鬧哄哄的,吵到玲瓏休憩,于是隨意哄了兩句,便回屋了。
房內又只剩下白夢來和玲瓏了,白夢來嗅了嗅藥湯,知道這湯子必然苦澀,于是翻了一包蜜餞出來,挪到玲瓏面前:“我備了蜜餞與糖霜橘餅,喝一口,就給你拿甜的緩緩苦意。”
他哄小姑娘極有耐心,不知道是不是顧念玲瓏這一回遭罪,說話語氣都溫柔得險些不像他了。
玲瓏怕給白夢來添麻煩,于是道:“沒事,我不怕苦。”
她說得坦蕩,半點沒有賭氣的成分在內。
白夢來想起玲瓏的過往,小姑娘家家,風里來雨里去,哪有機會像閨中小姐那般享受富貴日子。即便怕苦,又有誰在意呢?
他有些微心疼,淡淡道:“你該怕一怕的。”
片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補了一句:“這樣才好多依賴我。”
這話像是擊中了玲瓏的命門,令她眼眶有些發燙。
她不是不怕苦不怕疼,而是她無人可依靠。
現如今,白夢來說了,他愿意縱她撒野,愿意給她撐腰。
真好,能遇到白夢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