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女人心黑呢,管事的腿又酸了。他是見識過曹老爺的雷霆手段,生怕鐘景要誣陷他什么,告到曹老爺那去。
鐘景也不賣關子了,她微微一笑,道:“前幾日我去翠竹園尋老爺,聽到他跟你囑咐一些買冰的事兒。這批冰貨還不用送到府里,反倒是送往府外的哪處。你既然負責這個,就給我說說,老爺都講了些什么?”
管事的一聽是打探這事兒,頓感大事不妙。他討饒地道:“這是老爺生意上的事兒,不讓后宅女眷插手,您還是別問了。”
鐘景既然能招他問話,便是有備而來。
管事死鴨子嘴硬,鐘景也不妨亮一亮底牌:“我倒是知道你這手腳不干凈,庫房里有幾樣價值千兩的寶貝落到你房里去了。”
管事的頓時渾身一抖,喃喃:“哪……哪有啊。”
鐘景冷笑:“有沒有,你心里有數,我可不想做的太難看了。”
“姨娘,你我都是伺候老爺,在這大宅院里仰人鼻息過活的,你可不能害我呀!風水輪流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若他日,您有求于我,如今留一線,顧忌情面,日后也好相見,你說是這個理兒嗎?”管事的狗急跳墻,連損招都出來了。他是無可奈何敲打鐘景,告訴她以色事人,早晚有一日,色衰而愛馳。若她往后被打入“冷宮”,憑借如今的情面,管事也會幫襯幫襯她。畢竟管事是會一直被重用的,輕易不換人。
這話放在旁的姨娘面前或許有用,奈何鐘景就是個破罐子破摔不怕事兒的。他越是要挾,鐘景越不會放過他。
鐘景笑道:“既然往后還可能看你的臉色,倒不如今時今日掙個魚死網破,我倒要看看,如今我寵愛正盛,老爺是保你還是保我!”
管事的沒想到這句話觸到逆鱗了,頓時嚇得噤若寒蟬。
他撲通一聲跪下了,給鐘景賠罪:“姨娘喜怒,小的不過是那樣一說,您可千萬別往心里去。”
鐘景喝了一口茶,道:“這心氣兒想順啊,總得拿些好處來找補。要不這樣吧,你老老實實和我說說老爺買冰是送往哪處莊子,知曉了這個,我就既往不咎,放你離開,你看如何?”
管事的把柄實在太多了,又是偷府上的珍寶,又是深夜孤男寡女和姨娘共處一室。
只要他說不,那他的命就沒了。
管事咬咬牙,最終也只能開口,道:“老爺每年都會囑咐小的買冰,不論是寒冬酷暑,都要一車一車往皇城外的莊子里送。具體是拿來干什么的,給哪位貴人享用,小的一概不知。只是某次,小的跟車去過一趟莊子,發現那邊接應冰塊的粗使婆子……全都是啞巴!”
“啞巴?”鐘景心間一跳,蹙眉,“平日里送冰的車夫是哪位?你最近不正要買冰嗎?到時候給我去莊子的輿圖來,我要用。哦,可不要想著畫個假圖糊弄我,若是出了差池,我定然饒不了你!”
管事的沒法子,如今為了保全性命,只能照做。
臨走前,他還是忍不住回頭叮囑鐘景一句:“老爺差遣小的辦這事兒已有好些年了,時日比鐘姨娘入府還久遠呢!聽小的一句勸,您可不要冒冒失失壞事兒,也不要說是小的透出消息來的。”
鐘景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不過是好奇心重罷了。”
主子奶奶的允諾就是放屁,管事的聽聽也就罷了。
反正他該提點的都提點了,只想著趕緊回去把那些偷來的財物還回庫房,到時候沒了把柄,看看鐘景能不能饒過他了。
管事想的倒妙極,誰知道回屋里一翻,只尋到一張字條,上面寫著:管事的家財,我早已以你的名義送到你老子娘那處去了。若我沒猜錯,該是典當寶貝換銀兩花了吧!若是真有心去查,問一問當鋪的人,可就知道是你家的手筆了。
管事自然知道自家那些親戚被養得胃口大,若有錢還不馬上花天酒地地享用。
這下算是完了,他被迫綁在鐘景的賊船上了。
管事灰頭土臉地嘆了一口氣,幾天后,他老老實實把莊子所在的地段輿圖交給了鐘景,當作她的封口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