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湛聲音如山澗泉水般冷幽。
“這……這不是無恥嗎?”
張氏急得紅了眼眶,歉疚又心疼地望著女兒。
安秉權一滯,旋即整個人頹靡下去,轉瞬似蒼老了十來歲。
他一心效忠的帝國,卻如此待他。
以往他總不斷安慰自己,陛下有苦衷,身為臣子,他自當體諒。
可如今,他心涼了。
岳父岳母,舅子一家皆因他而被牽連,貶官下放。
至今都無法回到玄天城,甚至連書信都難以往來。
他唯一的明珠,如今也要被他們當成棋子一樣來玩弄。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張氏急得落淚,坐在椅子上,半點將軍夫人,相府千金的體面全無。
“若寧王是個好的,那自然是好的。”
“可、可眼下圣上意不在此啊!”
張氏悲從心來,四個兒子,三個都廢了,只有個好的,卻什么都不懂。
父母兄長皆被牽連,如今連見一面都難。
眼下連女兒的未來,他們都無法做主。
“女兒襁褓中便離了我們,家中富貴她一日沒享。”
“如今回來,卻要受這等羞辱!”
張氏又氣又急,哭得捶胸頓首。
安秉權也急,忙輕拍著后背幫她順氣:“你先別急嘛!先聽聽棠兒湛兒怎么說。”
他忙朝大兒子和女兒使眼色。
夫人嫁給他,已是委屈了。
如今若連子女都無法保全,只怕會要了她的命。
安予棠起身過來,輕拍著張氏安慰:“娘,你先別急。”
“車到山前必有路,如今只是我和大哥的猜測而已。”
“咱們不是沒有機會做選擇,只是這路要一步一步走才能踏實。”
“你和爹爹只管養好身體,日后才能和外祖舅舅們團聚不是?”
“若是你和爹急出了好歹,我回來這一番心血就白費了。”
張氏握著她的手,憐惜摩挲,聲音哽咽:“是娘對不住你……”
安予棠淺笑:“是女兒沒能早點為父兄們分憂。”
“所以小妹才提了分院別住。”安景湛接著道。
“原來如此。”
一直悶聲不吭的二哥安景行也說話了,看著安予棠的眼神愈發柔和。
“西府和清園荒蕪多年,已不是修繕,幾乎是要重建了。”
“這很花費時間,這個理由雖不足以堵住太后和皇上的主意,但女兒有把握。”
“再者寧王心有牽掛,自然也是不愿意就此和女兒糾纏在一起。”
“哼!他想得美!誰糾纏誰還不一定呢!”
安景聰聽了半天一直沒說話,終于逮到他能插得上話的了。
“他早早求娶那什么段小姐,不就沒事了嗎?”
安予棠嘆氣搖頭,這個純二哈哦!
“事情沒那么容易,即使寧王提過,圣上和太后會答應嗎?”
“寧王如今地位尷尬,又有哪家愿意把女兒嫁過去?”
“這樁賜婚入贅的圣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看笑話呢。”
安景聰登時氣得七竅生煙。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真要他嫁進來咱家?”
“今天他那張臭臉,看著就討厭!咱們家又沒虧欠他!”
“再說,若不是……”
“總之,這婚不能成!”
他像只氣壞了哈士奇,抱著雙臂氣鼓鼓坐在椅子上,眼神幽怨又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