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之分,皆因處地不同,身處環境不同,乃至認知不同所導致的?”
“他是這么說的。”
“這是直指根源啊……大到南北,小到村舍鄰里,都是這個道理啊!”
一個須發皆白,面相奇古的老儒站在三樓的欄桿旁,一手輕拍著欄桿,一邊看著下面的道館。
“弟子再問,他卻是不愿意說了。”
王公子立在身后,手中,端著老儒的茶盞,一副小心伺候的模樣。
“自是不愿說。”老儒笑道。“換做是我,也是不能說的,誰又知,今天的話會不會傳出去?你這不是直奔我這里來了么?”
“我朝從不以言罪人,況且他以言脫罪,以言入道館,大殿上的話可謂大逆不道!還不是讓他活著,還活的挺滋潤!”
王公子皺眉道。
“那是因為大殿之上,只有圣上與公主二人。”
老儒笑著接過他手里的茶盞。
“各地藩王幾百年努力,才讓治下百姓忘了朝廷,他這話若是說出來,豈不把天下藩王都得罪了個遍?更不要說,他可是涼王之子!”
王公子點了點頭,心里卻并不認同老師的話,此人,似乎有其他不愿說的原因。
“老師也以為,此乃治國良策?”
他又問道。
“這就要看,他是一時靈感之語,還是有真才實學墊底了!”
老儒捋了捋胡須。
“若是他能將這問題延申下去,講個通透,不僅提出了問題,也有解決問題的辦法,那么,老師我也不得不上門拜訪了!”
“不必驚訝。”老儒頭也不回,就能想象到學生的表情。“不是吾等想不到這個問題,而是啊,不敢想,不愿想。”
“為何?”
“這個問題啊,太大!”
“大?”
他不解,老師很少如此直白的與人交談,他不能肯定老師是什么意思。
“也太復雜了,千頭萬緒,連線頭在哪,都找不到。”
“老師您也找不到?”
“找?如何找呢?短短幾句話,說出來不難,這儒館之中,你找來十個,尤其是那些老家伙,起碼四個都說的出這些話,但仔細思量,這其中有多少牽扯?就是藩王之禍,在這其中也算不得什么了!若是操弄不好……”
老儒捏緊了欄桿,若是操弄不好,不要說這大衍,自古以來先賢們辛苦維持的那些東西,就都要不復存在了!
“若是他能找到,那他不該修道,而該來太學儒館!十年之后,我這個位置,就該是他的!”
十年?那不是還不到30歲?!
李師兄晉庫正,是為儒學四品,花了多久?
整整十年!若是算上寒窗苦讀的年頭……二十年不止!
他覺得老師是在開玩笑!就算此人才華夠了,朝廷上也不會出現一個三十歲的太常令!那可是比三公更為清貴的官職!而且還在名義上掌管著天下靈修!
“老師想試試他?”
他又是問道。
老儒呵呵一笑:“你這小丫頭,古靈精怪的,這是要讓老師我沖鋒在前給你打前陣啊!”
“我可不敢,讓我那些師兄們去就行了。”王公子撇了撇嘴,這個老師,越老越頑童,沒事兒就愛打趣他!
“哼!他們?”老儒搖了搖頭。“夸夸其談者眾!得道理道者寡啊!”
“李師兄年紀輕輕,已晉庫正,哪有您說的這么不堪。”王公子捂嘴而笑,卻是只有女兒身才會做的動作,看上去,沒有任何違和之感!
“上一次他去了,以為這位是哪個道宗放進來的棋子!還不夠蠢的?藩王之子,就算是質子,又如何會成為道宗棋子?須知,他們祖輩也是跟著太祖打下了這天下的,道宗恨他們,可不比恨朝廷少一點!這一次啊,老夫倒想親自試試他!”老儒拂煦微笑,王公子也是笑。
“所以,老師您早就想試探他了!”
“老夫添為太常,主管太常省,陛下突然要封一少年為道館館長,老夫自然也是是要履行職責的!況且,老師我也是先修道,再修儒,這小子與老師我倒是有些相像!”
陳仁不再此處,要是在此聽到了這人的話,一定大搖其頭,什么儒道,他的目的很清晰,并不在乎修儒還是修道,只要能達到目的,你讓他修SHI……呃,這個也許得考慮考慮!
“我去找李師兄?您的名帖他還接不住!”王公子呵呵笑道。
老儒撇了他一眼。
“你就別戲弄那些悶瓜蛋子了!可別忘了你的第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