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人走到朱立誠的辦公桌前,站住身子,恭敬地說:“朱市長,您好,我是市府辦的曾善學,聽說您找我,不知有什么吩咐?”這話說得不卑不亢,既表明了身份,也沒有過多的阿諛之感。
朱立誠聽后,很欣賞,但又有一種感覺,他這種姿態似乎和周邊的氛圍格格不入,更應該出現在書香襲人的校園里。朱立誠看著他,微笑著說:“你好,曾善學同志,請坐。”
“謝謝朱市長!”曾善學客氣地說道,然后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和其他人一樣,將將只坐了半個屁股。朱立誠看后,說不出的別扭,雖說下級見上級的時候,幾乎都是這樣的坐姿,包括他自己也不例外,不過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曾善學的這個樣子,讓人看上去特別別扭。
朱立誠實在忍不住了,對他說道:“你沒必要這么拘謹,我找你來,就是隨便聊聊。”然后指了指他的臀部。
曾善學不好意思地一笑,把屁股往里面挪了挪,但仍保持身體前傾的姿勢。領導說隨便聊聊,那是客氣話,你要是當真了的話,那就是你的錯了。
今天聽說新上任的朱市長找自己,曾善學還是非常開心的,誰都知道這位新市長可還沒有秘書呢。剛才辦公室的陳姐轉告他的時候,滿臉的開心之色,好隨口說了一句恭喜,曾善學也心頭一樂,只是臉上故意裝作毫無表情的樣子。
正當他往外走的時候,二世祖蘇亮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有什么好高興的,副市長叫不一定有什么好事,有些事情該怎么樣就只能怎么樣,有些人妄想改變的話,還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聽了他的話后,曾善學沒用開口,這家伙仗著蘇運杰是他的叔叔,從去年分過來以后,基本就屁事不做,只知道在各個辦公室轉悠,尤其喜歡在那幾個漂亮小姑娘的辦公室里竄進竄出。
大家對他都很不滿,但由于有蘇運杰給他撐腰,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前段時間居然有兩個月沒來上班,說是身體不好,可經常在大街上看見他閑逛。年前有段時間好像認真了一點,后來大家才傳出他的叔叔蘇運杰產房傳喜訊——升了,和蘇亮的表現一對照,大家立即明白了過來。
前兩天,他猛地在辦公室里面說,要做秘書了,當時大家還沒注意,以為他是在吹牛,就他這樣的,也能給領導做秘書,那不是胡扯嗎?
后來,有一次趙云生在辦公室的時候,他特意提出了這一茬,當時趙云生沒有開口,于是大家才相信,他的這種態度不就等于是默認嗎?蘇亮的話大家可以當他放屁,趙云生可是市府辦的一把手,他的態度,自然是代表官方的。
曾善學心頭剛剛燃起的熱情,被蘇亮這一說直接降到了冰點,但他在一路上仍很困惑,既然不是為了做秘書的事情,那新來的朱市長找自己有什么事呢?說實話,朱市長能知道自己的名字,他都覺得非常意外,除了剛來之時,冒了一下頭以外,現在基本已經湮沒在人海中了。
朱立誠和曾善學足足交流了半個多小時,對他的情況也有了充分的了解。曾善學第一年分配到涇都中學,第二年就調進了市政府的,至于說什么原因,朱立誠問得很含蓄,但曾善學卻回答得非常清楚。
曾善學隱隱覺得朱市長絕不是找自己閑聊那么簡單,好像有摸底的意思,都說領導要用一個人一定要把這個人的相關情況都了解清楚,想到這以后,他自然不敢有任何隱瞞。
當時的政協主席和他家有點遠親,其間正逢王顯生升任副縣長,所以把他安排進了縣政府,準備給王做秘書。誰知蘇運杰往里插了一腳,把他的一個什么親戚家的孩子安排了進來,于是他就只有掛在了縣府辦。現在政協主席早就退休了,他也就成了無人問津的所在了。
朱立誠聽了他的情況還是很滿意的,說實話,誰都不愿意用一個有另外背景的人,哪怕是同一陣營的,也不例外,都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可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