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訣冷冷道:“一言不合就對自己的丈夫和父親下毒,就算只是一時糊涂,情有可原。但律法卻難容,不然還制定律例法度做什么,不都形同虛設了?”
“所以孟氏要留下照顧老頭兒,將功補過就算了。裴許卻必須受應得的懲罰,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看在老頭兒最終還是撿回了命的份兒上,裴許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饒,就罰沒家產,流放關外吧。”
當年裴許固然可恨,但半大的孩子能懂什么,說到底還不都是受的大人耳濡目染。
他也的確扎瞎了他一只眼睛,間接改變了他的命運。
所以他不要裴許的命,只讓他去關外吃風沙,至于裴許要在關外待多久,且先等十年八年后,再說吧。
誰讓他不長眼,偏偏投生成了一對奸夫淫婦的兒子,偏偏是個奸生子呢?
那便生來就帶有原罪,要怪只能怪他寡廉鮮恥的父母去!
趙晟點頭道:“這個判罰很公正,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何況裴許只是個小小的宗室子。‘父為子綱’,當兒女的是不該愚孝,但也絕不該為達自己的目的,就妄圖謀殺親生父親,能讓他免除死罪,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裴訣道:“雖然明天就二十九了,但我還是打算就這兩天,便把整件事辦完落定,想來殿下應該會愿意為我通融的。我還打算盡快為我母親重新立碑,以后我母親便是怡親王太妃,將來也絕不跟他裴景安合葬。”
“想來我母親泉下有知,一定會很高興我這樣安排。只可惜,我不能讓我母親與他和離,終究還是委屈了我母親。”
曹云舒忙輕輕握了他的手,“母親泉下有知,一定只會高興,不會怪相公你的。她這么多年的冤屈,因為相公,終于一朝大白于天下了,她只會欣慰有相公你這么好的兒子。”
頓了頓,又道:“相公你放心,正月里吃年酒時,我一定會把當年的事,傳得滿京城都知道,讓他們人人唾罵的!”
這些年榮安郡王與孟氏在京城的名聲的確很不好。
但主要還是當年孟氏明明與榮安郡王就已經在談婚論嫁了,卻忽然另嫁,另嫁后沒多久又死了丈夫,仍改嫁給了榮安郡王。
榮安郡王也剛好成親后沒兩年,就死了老婆。
兩人又湊到了一起,還一副恩愛情長,至死不渝,只要能在一起,便什么都不在乎的架勢鬧的。
哪有這么巧的事,誰又能跟他們似的不要臉,不夾著尾巴做人,反而一直那么高調呢?
實在沒臉沒皮,不成體統!
等到裴訣失手扎瞎了裴許的眼睛,緊接著被榮安郡王變相流放到了石竹那窮鄉僻壤去,幾乎就是等同于直說當沒有他這個嫡長子,以后爵位也好,家業也好,都與他徹底沒有關系后。
榮安郡王與孟氏的名聲就越發不好了。
一個半大孩子,得被逼到什么程度,才會失手扎瞎自己弟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