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笑道:“世叔多慮了,似世叔這等英雄豪杰,即便不在家中,定然也有人時常提起世叔的大名,我那兩位世兄,便是已經記不住世叔的面容,也定知世叔在北疆的英雄事跡!”
項梁大悅,撫須道:“有理、有理,哈哈哈……”
洪亮的笑聲,就像低音炮一樣鎮得房梁簌簌落灰。
陳勝瞅著他這個狀態,以及他的年紀,心下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小聲問道:“世叔,請恕小侄冒昧,小侄瞧世叔,正值春秋鼎盛之際,正當披荊斬棘、再創高峰,為何會在此時卸甲歸田……世叔恕罪,小侄別無他意,只是憂心世叔家中有什么變故,小侄家中在陳郡內多少也還算得上是熟門熟路,若有小侄能搭把手之處,世叔可千萬莫要跟小侄客氣!來的路上,我家二伯便一再叮囑小侄,言我家叔伯北上投身世叔麾下,世叔照顧有加,不是一家人,勝似一家人,令小侄千萬不可拿世叔當外人。”
項梁雖然一把大胡子,但這只是他的個人風格,與年紀無關。
陳勝瞅著他的模樣,估摸他也就三十五歲上下。
“哦?”
項梁聽言,面容似乎都柔和了不少,他笑著轉過頭,高喊道:“陳老虎呢,還不滾進來,與乃公裝什么犢子!”
陳勝訝異的一抬眼,就見陳虎磨磨蹭蹭的走進門來,撇著臉,不情不愿的沖項梁揖手道:“標下見過隊率。”
“嗯?”
陳勝驚異的移動目光在這二人之間徘徊,這倆油膩中年男人之間,有故事啊!
“世侄怕還不知吧?”
項梁笑吟吟的偏過臉對陳勝說道:“當年,世叔與陳老虎同率為卒,陳老虎還比世叔早去兩年,當年這廝沒少與世叔擺老卒的架子,只是沒成想,到頭兒來卻被世叔給搶了隊率的位置,就為這點破事,這廝一氣之下卸了甲,這么多年見了世叔,都從未給過世叔好臉!”
“你還有臉說?”
陳虎怒道:“當年分明是老子的戈先刺入那妖奴貴族的心窩,你的劍隨后才砍下他的頭顱,結果卻教你小子成了隊率,此事莫說才過去十年,便是再過十年二十年,老子也不服!”
項梁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到現在還以為,當年乃公能搶走被你視為囊中之物的隊率之位,是因為那顆妖奴貴族的頭顱?”
陳虎梗著脖子:“不然還能為何?論軍齡,老子為什長之時,你還只是個驢球蛋新卒,論戰功,全率能與老子比肩的一個都沒有!”
“憑啥你后來居上?”
陳勝抱著劍匣,快樂的躲在一旁看戲。
這樣的陳年大戲,可不多見。
項梁盯著他,哭笑不得的說:“當年,你為軍中飲酒被罰之事,下黑手揍過百將吧?”
陳虎愣了愣,失聲道:“你咋知道?”
項梁無語的道:“百將前腳抽了你鞭子,后腳巡夜就被人按進尿桶里痛揍了一頓,這種事,也就你個狗腦子會以為旁人不知……當年要不是大將軍背地出面保你,你還想囫圇的卸甲歸田?死在草原上吧!”
臥槽,虎爺尿性!
陳勝目瞪口呆的瞅著堂下的陳虎,心頭簡直有無數羊駝歡快的奔騰而過……這是人能干出的事兒?
“這這這……”
陳虎老臉通紅,蠕動著嘴唇磨磨唧唧了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句話來:“當年你為何不說?”
“為何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