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人牙子聽著他的話,不約而同的低頭看了看那具還熱乎的尸體,齊齊打了個寒顫。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努力用眼神溝通。
好一會兒,才終于有人沉不住氣,開口道:“劉二狗,七天前,打柴胡同盡頭那戶窩棚的小崽子,是不是你叉走的?”
“放你娘的狗屁,那窩棚旁有你圈羊的標記,乃公怎會如此不將道義?”
“放你娘的狗屁才是,那天傍晚,老子看見你與一個葛衣人先后經過那戶人家,然后他家的崽子就沒了,不是你還能是誰?”
“等等,周大頭你說的葛衣人可是一個人高七尺,面黑無須,眼下有一塊烙疤的漢子?”
“嗯?林老頭你也見過那人?”
“嗯,月前老頭子圈的羊也被人叉走了一個,老頭子暗中打探了許久,那日經過這戶人家兒的,唯有這一人不是那片的人。”
“狗操的,林老狗你這些時日一直找乃公的不痛快,不會就是因為此事吧……”
“你們說的那人,好像也在咱的地頭出現過,他臉上那道烙疤咱瞅著很像是為了遮蓋黥刑毀的面,對了,初六下晌,咱去東城與人談買賣時,在東門大街上也見過此人,當時他與好幾人一道,個個都拿著刀劍……”
“等等,先別扯什么東門大街,咱問你們,咱給賣香油的徐老漢那傻崽子弄來的童養媳,是不是你們幾個叉走的?”
“此事你先前不是已經問過么?都說了不是咱幾個叉的,合著你壓根就沒信過咱幾個?”
“你覺得,換做是你,你肯信嗎?”
“都別他娘的吵了,沒見著大公子還等咱交人嗎?陳二狗,你家住徐老漢那片,那幾日你在那片見過周大頭說的那人么?要叉人,總得預先踩踩盤子……”
“咱沒啥印象……”
隨著人牙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對峙,線索漸漸浮出水面。
陳勝也漸漸聽明白了,原來是這群人牙子各自心懷鬼胎,誰都不信誰,又誰都不肯把事兒挑明白,才教那些人鉆了空子,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綁了人,還傻乎乎的以為是同行勾心斗角!
不過這也說明了,這人做這些事的時日,應該不長。
否則,這些人牙子不可能直到現在才后知后覺……
正當他擰著眉頭思索時,陳虎湊到他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大郎,那人初六去過東門大街,是不是讓老十三命人查一查?”
東門大街?
陳勝愣了愣,陡然想起來,東城的猛虎武館,也就是目前的猛虎堂堂口,就在東門大街!
初六?
陳勝總覺那天好像是有什么事兒來著,可一細想,又想不起那日說的是什么。
這年月又沒有手表時鐘一類的玩意,時間概念和具體事件很難直接掛鉤,都過了十來天了,他哪里還分得清哪些事是哪天發生的?
“不著急!”
他低聲回道:“此事還得先報官,讓郡衙出面來查……咱家已經出面了,若是再將猛虎堂牽連進來,傻子也知道猛虎堂是咱家的!”
“所以就算要猛虎堂查,也只能是暗地里查,不能與咱家產生直接的聯系!”
陳虎了然的點了點頭,又道:“那間房都教你給燒了,還如何報官?”
陳勝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我燒的?我什么時候放過火?一家人歸一家人,您亂說我可照樣告你誹謗!那間房,明明是兇手趁著我們出來之后去放火燒的,咱家這么多叔伯,每一個都可以作證……這種事,只要捅上了郡衙,就算沒有實證,郡衙也絕不敢小視!只要他們出了面、打了草、驚了蛇,其他事,就好辦了!”
陳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