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黑蛋放假了,據說是他的先生要去參加童生考試,因為今年的恩科是從最低一級童生開始的,這才剛十月,各縣府便已經安排上了童生試。
游大伯家因為也有一個考生,這兩天又是準備衣物又是準備銀子的,全家都在一種緊張氛圍中。
游植本來就打算開春時候去考試的,趁此恩科,當然要先考一次,聽先生說來年春的童生試也沒有取消,這一次考不過過兩個月還能再考一次。
比較起家人的緊張,游植就輕松很多,今天中午便要去縣里,但他還是按照往日學習的時間,一早起來坐在帶著些寒意的院中看書。
游老太太早早起來,坐在旁邊聽著小孫子讀了好一會兒書,笑呵呵地起身到屋里,再出來時手里拿著一個紅布包。
“這是五兩碎銀子,你拿著買些糕點帶到考場吃。”
老太太長滿老年斑皺巴巴的雙手把紅布包放到游植面前的桌子上。
游植不要,說道:“我去考試您已經出了二十多兩路費,我怎么能還拿您的錢?”
游大伯娘站在廚房當門的空地上,聽到兒子的話,氣得想直接過去把錢拿起來給塞到他懷里。
老太太給了二十多兩,他們家自己攢的有三十多兩,看起來很多,但是童生試考下來可是足有半個月呢,這中間不能住不好也不能吃不好。
五十兩銀子恐怕還不夠呢。
而且,小兒子自己不都說童生試后面有個什么府試,還要去京城的府學去考?在京城,五十兩銀子算個屁。
這么想著,大伯娘便從廚房走出來,笑著道:“還是娘疼咱們植兒”,又瞪游植,“你還不快拿著?以后等你考上秀才考上大官,好好孝順你奶奶就什么都有了。”
老太太一聲呵,瞥了大兒媳一眼,笑著說道:“前些日子我咋聽村里人都在說,那讀書人就算考出來,當上了大官,第一個能請封誥命的也只有他老子娘?咱這是老祖母,可隔了一輩了,還敢想什么孝順呦!”
大伯娘面上頓時一陣紅,她自從見到陳二郎考上秀才功名,對這些相關的事那是十分關心,給讀書的人家接生時,就經常打聽,慢慢也弄了個八九分懂。
于是有意無意和村里人講話時,把這些話都說了出來,再加上確定小兒子馬上要去考童生試,就更加喜歡說。
老太太也是,聽到就聽到了,還非要這么陰陽怪氣地損她。
“哎呀”,大伯娘一拍雙手,道:“娘,二弟那邊沒送來一點錢?我們植兒考試跟他們家也不能說一點關系吧,以后我兒考上秀才、”
“你給我住口”,老太太臉色難看地呵斥,“孩子考的什么樣還沒一定,你得意什么?還是擔心自家不能成為村里人的笑柄?”
大伯娘立刻閉上嘴巴,臉上的神色卻很難堪。
這邊老太太的話剛落,游山就走進大門來,他隱約聽到了老娘的呵斥聲,見大嫂臉色難看,也沒多問,過來問了游植一聲,便從手里的竹筐里拿出來一個藍布包,竹籃里還放著幾張雞蛋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