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這老頭倒跟他緊張上了。
墨君漓見狀閑閑挑了眉梢,兩手一抄,甚為放肆隨性地三兩步邁上前去。
云璟帝見他過來,忙不迭一把揪過了少年的衣領,神神秘秘地壓低了嗓音:“臭小子,你確定自己沒帶錯人嗎?”
“這真是你那個朋友,夢生樓的妄生道人?”
“他這是不是……是不是生得忒瘦小了點?”墨景耀滿面狐疑,說著視線便又不受控制地飄去了慕惜辭身上。
若他方才不曾看錯,這位道人戴著斗笠都尚未及自家崽子的眉骨——這人脫了斗笠的身高能有五尺嗎?
莫不是個尚未成年的孩子?
……可若是孩子,小孩又哪來那么深的道行!
“你別是上街隨便拉來個人過來,故意忽悠你老子我的吧?”云璟帝呲了呲牙,對自家崽子的人品表達出了深深的憂慮——
說到底,歷來適合當帝王的都不是什么好貨,尤其他兒子這樣的更是從皮黑到了心。
也就穿上衣服看起來還人模狗樣的,可惜走一步便得掉下來二兩的黑灰。
墨景耀憂心忡忡,墨君漓聞言唇邊笑意卻扯得更歡:“放心吧老頭,我拿您老人家的晚節起誓,我今兒給您帶過來的,絕對是先生本人。”
嘶~小崽砸,你這話說得讓人深覺晚節不保吶!
云璟帝咧著嘴巴抽了口涼氣,方才少年起誓的那一茬他仿佛聽見了什么東西隨風而逝的聲音,且那消散風中的好像就是他為數不多的晚節。
父子倆聚在一處好一通唧唧喳喳,慕大國師老遠聽著他倆(自以為小聲)的對話,不禁笑著一理道袍的廣袖:“陛下將殿下拉過去這么久,可是信不過草民?”
“先生言重了。”冷不防被人點了命的墨景耀當即便是一個激靈,心思陡然被人道破,他面上亦是多了點微不可查的尷尬,“朕……朕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先生您在屋內為何還要戴著這頂斗笠,是不愿被人見到真容,還是……還是另有什么說法?”
云璟帝竭力將話說得委婉萬分,其實他最想問的就是面前這位道人究竟是不是他兒子隨便喊來忽悠他的。
小姑娘聞言輕笑一聲撫了撫斗笠上垂下的月白軟紗,佯裝漫不經心地碾了指尖:“這倒沒有什么說法,也不是草民不愿被人見到真容。”
“草民只是擔心,陛下見到草民的樣子后,會受到些許驚嚇——”慕大國師刻意將尾音拖了個意味深長,墨景耀聞此反倒被激出了陳年反骨。
“先生這樣說,朕倒是越發好奇了。”他來了興趣,立時一把松了少年的衣襟,轉而自信不已地將小臂往扶手上一架,“不必憂心,先生,您只管將斗笠摘下來便是。”
“朕絕不會因此而受到驚嚇。”
“看來陛下很是胸有成竹。”慕惜辭低眸悶笑,不緊不慢地抬手捏住了帽檐,“如此,草民也不便繼續推脫。”
“還望陛下不要后悔便好。”
“朕絕不后悔。”墨景耀揚了下頜,慕大國師應聲答了個“好”。
于是那兜里被人緩緩自頭上摘下,小姑娘靈氣非常的眉眼,便寸寸映入了帝王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