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本宮自是清楚,那時還曾有老臣來我公主府上勸說于本宮只是后來父皇經過諸多考量之后,到底是立了熙華,此事也便再無人提及了。”元靈薇無聲輕嘆口氣。
“想來父皇后面改變了主意,也是憂心路家勢大,若本宮登基為帝,路氏會借此以外戚的身份全面干預朝中政事,乃至生出不臣之心罷。”
“白大人,不瞞您講,此事,本宮當日也是著實憂心過一番的。”元靈薇說著抬手捏了捏自己發痛的眉心,語調微微和緩,“大人這是想以謀反之名給路氏定罪”
“可現下即將登上那九五之位的,既非本宮,也非路驚鴻呀。”
“我們又當從何處搜尋來路氏意圖謀反的證據”
“殿下,您要清楚,暫時不曾謀反,不代表我們尋不到他們想要謀反的罪證。”白景真眉眼輕彎,而后懶懶一理鬢邊散落的幾根碎發,“殿下可還記得,那被侯爺養在京外的二十多個孩子”
“您想想,以路家當前的權勢,若當日真為您或改了姓的侯爺做了儲君,這扶離的江山,最終會便宜了誰”
“眼下的路家稱得起一句權傾朝野,若真讓他們有機會摸到那天下權柄,來日得了便宜的,當然就會成了”被路驚鴻養在京外的那些外室和孩子
元靈薇不假思索,這話甫一脫口,她便立馬清醒過來。
路家的權勢本就隱隱有了與天家分庭抗禮的勢頭,若她或路驚鴻登基,路驚鴻必會借此努力為路氏爭取更多的權與利。
待到哪一日,路氏徹底掌控了整個朝堂,路驚鴻那狗男人,便能順理成章地篡權奪位了
就算他被改了姓名能怎樣
大權在手,屆時他尋亦個好聽的名頭,再把姓改回去豈不是易如反掌
就算那稱帝的是她而非路驚鴻那狗男人又能怎樣
她手無實權,被人逼著“讓賢禪位”,不也尋常
甚至哪怕是現在熙華登基之后,他也能尋到千萬種法子,慢慢架空了熙華與她,再行那等謀逆之事
元靈薇的指尖寸寸冰涼,心只一息便墮到了谷底,她回憶著這二十年來的點點滴滴,只覺越想越是心驚,越想越是惡心。
她忽想起兩人許多年前的那次初見。
彼時她不過是個將將及笄半大少女,新科狀元游街之時,她立在長街兩側的花樓之上。
她看青年人騎著那匹高頭大馬,慢悠悠踏過滿街的青石,偶爾勒馬任街頭的幼童抱著貍奴小跑而過,溫文爾雅,又恰一派春風得意。
她初時只覺得他皮囊清秀養眼,后來才知他文采斐然,滿腹華章。
她記起他在街上勒馬等候幼童先行過街的樣子,心下認定他是個極溫柔的書生,自此一顆芳心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