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禁軍們隨身攜有飛鉤繩索,見他逃跑,當即便扔了鉤索,試圖將那人連人帶馬,攔在原地,那人縱馬逃跑之時沒躲避明白,竟令那馬兒被鉤索絆了腿,人也就勢被馬甩下了馬背。”
“不僅如此,那馬吃痛受了驚,當場便發狂尥了蹶子,對著那人好一通踩踏,待到那一眾禁軍抓住了刺客、勉強制住了那狂的馬,這人已然瀕臨絕命。”
“父皇,眼下這擔架上躺著的,便是那日前去暗殺晁陵妻兒的那一干刺客的打頭之人,禁軍們也是在事后試著為此人尋醫吊命之時,方認出的他的身份。”
“余下的幾名刺客,現今就被關押在京中天牢之內,但兒臣以為,單憑這一人的尸身,便足以證明一切了”墨書錦道,話畢俯身一把扯了那塊裹尸布。
冬日里的尸身腐得慣來慢些,這白布一撤,青年人那泛青泛紫而了無生氣的面容,便登時現在了眾人眼前
“這、這我若是沒認錯的話,這是安平侯府的小公子吧”
“好像是,你看他腰上拴著的那塊佩,我記得這好似就是侯爺在祝小公子加冠禮時送給他的,那佩的玉質極好,雕工亦是巧奪天工,三年前老夫曾有幸見過這玉佩一眼應該不會認錯。”
“那這么說,安平侯府果真是插手了歷年的科考晁陵和當年那什么祝管事,也只是被推出去頂了鍋的小嘍啰唄”
那尸首的五官尚不曾變形,眾人沒費多少力氣便輕松認出了他的身份。
祝承煦的名號一經放出,朝臣們先是陡然一默,隨即便宛如水沸了一般炸開了鍋。
私語與議論之聲立時充斥了整個朝堂,眾臣瞅向祝升的目光亦愈發的鄙夷輕蔑。
然而這一切都與祝升無關,現下他的視線,已然被盡數攏到了那具連胸腔都被馬踏得凹陷了的尸身之上。
他看著擔架上躺著的那具尸身,渾身的血液都跟著倒流起來,他只聽得自己腦內“轟”的一聲巨響,滿頭的思緒只一瞬便被炸成了一片茫白。
他哆嗦了手指,嘴皮顫抖著卻說不出半句話來,赤色自他眼底浸上了眼白,他唯覺自己的筋肉都要被凝成了寸寸的冰
他不過是被陛下禁足了幾日承煦也只不過是替他去江南辦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寶貝孫子只是去幫他辦了這樣小的一件事回來怎么就會與他天人永隔了呢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報應
可老天若要給他報應,為何不來尋他,反倒去尋了他可憐的孫兒
祝升心下突的有些發了癲,他想仰頭大聲質問質問蒼天,卻又不知該從何問起。
他的腦袋渾渾噩噩,他眼前的世界也跟著發了花,他一時有些萬念俱灰,但在這朝堂之上,卻又容不得他失神太久。
“想來,侯爺您應當是認得此人的罷”墨書錦輕飄飄地吐出一句,他扔了白布,繼而回身朝著座上的帝王恭謹行禮,“父皇,這便是兒臣尋出來的實證。”
“不錯,錦兒,你做的很好。”瞥見那實證的墨景耀面色稍霽,他微一頷首,而后涼颼颼剜向祝升。
“祝卿,現在你又有什么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