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讓問就不讓問吧,他已經決定要原諒師娘了,誰讓他是從來不給師父惹麻煩的好孩子呢。
離云遲心下如是想著,慕惜辭則在見到自家小徒弟走遠后,轉頭看了眼鋪中掌柜,佯裝漫不經心地隨口問了一句“不過,掌柜的,話又說回來了。”
“這花樓的狗,怎么會跑到這里來他們花樓養狗,是從來不給狗喂食的嗎”
“害,慕三小姐,這您有所不知,其實這狗從前是那邊花樓里養著的,但從五日之前,它便不再是了。”掌柜道,她低頭看那黃狗吃完了骨頭,順手又撂下了提籃。
慕惜辭垂眸向那提籃內掃了一眼,見那籃中仍裝著幾只燙面烙餅這倒不像是做來給狗吃的。
“喏,快帶回去給你主子吃吧記得吃完了把籃子給我送回來,不然,明兒可沒有你們的飯吃了。”掌柜放了提籃,俯身拍了拍黃狗的腦袋。
那狗乖乖巧巧地拿爪子將那堆碎骨頭扒拉到了門邊一角,而后立身用前爪給掌柜作了兩個揖,這才叼起那只提籃,轉身躥回了巷尾。
“哦怎的五日前便不再是了”慕惜辭挑眉,她這會心下難得被掌柜說的勾起了幾分興趣,“掌柜的,你仔細說說,我想聽聽。”
“是這樣的,三小姐,那狗名喚踏雪,它主子叫秋水,從前是那樓里的姑娘。”掌柜說著嘆息一口,就手拿來了掃帚簸箕,收了門口的那攤碎骨頭。
“這秋水姑娘人長得好,脾氣也好,就是命不大好,一直坎坎坷坷的。”
“先前小人隱約聽旁人提起過,說那秋水姑娘原本是京外哪座小縣城知縣的女兒,親娘死了后,她繼母瞧她不大順眼,便尋了個機會,趁著知縣外出斷案時,故意將她領上了大街、丟在了人流最密集的道口上。”
“六七歲的孩子哪里識得回家的路等她跌跌撞撞摸到街邊,她那繼母早就走得無影無蹤了。”說到此處,掌柜目中隱約染上了些許不忍。
“后來與家中人走失之后,她又不幸在那街上遇著了拐子,那拐子見她天生一副好皮囊,便偷摸把她運來了京城、賣進了花樓,做了花魁身邊的侍奉丫頭。”
“等著那知縣帶著人尋到這里,秋水姑娘已然在樓中住了有一段日子了。”
“她父親見她隨侍在那花魁左右,也不管她一個六七歲的幼童,能不能反抗一群大人們的命令,只顧自嫌她是自甘墮落、辱沒他們家的門庭。”
“那知縣自覺面上無光,于是不曾認回秋水姑娘,只說她確乎與他女兒生得有幾分相像,大約是下人們認錯了人,隨后便又帶著人走了。”
“那秋水姑娘自此便算是徹底淪落了風塵”放了笤帚的掌柜抄著兩手,悵然嘆出口濁氣,“慕三小姐,我跟您說句實話,您可別笑話小人。”
“小人一直覺著,若那秋水姑娘能安安靜靜地在那花樓里過一輩子,倒也還算不錯雖說那樓中姐兒是下九流的行當,但她生得好,一手秦箏古箏又彈得艷驚四座。”
“只要她能把握住年輕時的這幾年歲月,努努力亦差不離能賺夠讓她安度下半輩子的銀子地位雖低些,卻起碼能吃穿不愁,不至淪落街頭。”
“奈何她的命不好,那花樓的鴇兒原本是把她當做未來的花魁教養出來的,從前也一直未曾讓她接客。”
“前陣子她剛滿了十五,鴇兒原想在她及笄那日,給她好好辦一場梳攏俗稱破瓜禮,孰料就在那梳攏前日,她與樓中一姑娘吵了起來,最后竟不慎教人劃破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