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眼神犀利而滿懷審視,陳安德聞言卻渾不在意,顧自頗為悠然自得地抬手撣了撣衣袖。
他微垂著眉眼,音調輕松而隱隱含笑,看著仿若是勝券在握“殿下放心,那幾個人辦事向來穩妥,此番想來也不會出什么差錯。”
“畢竟南域多山川,老臣麾下那幾個皮猴子在山中待得久了,再入京畿那幾座小山扮一扮山匪,便像是在自家玩樂一般。”
“左右咱們的目的,是延長匪患、拖住晉王父子,而非直接取了他們的項上人頭不是”
“這點事,他們一定能辦好的。”陳安德信心十足,墨書遠聞此亦跟著略略安下心來。
他雖不喜歡這老家伙張狂的性情,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當真是有幾分本事,否則,他們陳氏一族的這個侯爵之位,亦未必能坐得這樣安穩。
“如此,本王便也能稍松口氣了。”青年瞧著陳安德的面容輕輕頷首,少頃斂眸調轉了話鋒,“說來,本王記得陳侯先前好似說過,你已將手下的那幾萬兵馬,暗中調遣至京城附近了是吧”
“不錯,”陳安德點頭,面上照舊掛著那派自信而張揚的笑,“老臣月余前便已向云關等地送去了密信,算算時間,那五萬兵馬,這會子應當已經都入了京畿了。”
“嗯,都安生到了就好。”墨書遠低笑,就手端起案上茶盞,送去唇邊一口淺呷,“似這樣慕氏之人與晉王父子雙雙不在京中的機會總歸是難找,本王可不想平白錯過了這大好的時機”
“此一回,不成功,便成仁。”
“嘿燕統領,您說這幫人的警惕性怎么就能這么差啊,咱們在那茶水里才下了那么一點的蒙汗藥,他們便倒了。”
京郊林外某無名客棧,作小二打扮的暗衛笑嘻嘻地指著那倒了一大堂的陳氏私兵,瞳中譏嘲清晰而不加分毫掩飾“就這點水平,還好意思扮作游商潛進京畿呢,衣裳里頭的軟甲都沒脫,忒假”
“燕統領,他們真的是定遠侯偷摸養出來的兵馬嗎會不會太下飯了點。”暗衛笑著呲出了牙花,燕川聞聲,沒好氣地伸手一巴掌乎上了他的腦袋“去就你話多。”
“有這功夫說閑話,還不如趕緊幫著他們把人往下抬一抬再者,宛白配出來的蒙汗藥,能跟市面上的東西一樣嗎她那方子可是跟慕三小姐學的。”
“別說是這么百八十個人了,便是再來上十頭牛,那也照舊給你放倒。”
“是,是,三小姐手里摳出來的方子,那確實是與尋常東西不同。”暗衛應聲忙不迭將頭點成了搗蒜杵,一面嬉皮笑臉地踢了踢腳邊的長木板凳,將一睡得昏死過去的陳氏士兵踢去了地上。
“說起來,三小姐那是真厲害,京中這么多千金小姐,屬下最佩服的便是三小姐和世子妃了就是不知道,咱們家殿下何時才能成功入贅國公府。”“呸什么入贅不入贅,主子的玩笑你也敢開。”燕川聽罷憋不住原地翻了個白眼,繼而一腳踹上了那暗衛的屁股,“快別擱這貧了,趕緊干活”
“誒唷,統領大人您輕著點踹,踹壞了可就干不了活啦。”那暗衛咧了嘴,貧完了不忘當真隨手拖上了兩個兵士,大步奔向了后院。
客棧里的一眾人忙著進進出出,不多時便有一賬房模樣的暗衛匆匆自后院趕來。
燕川余光瞅見他的身影沖他微微招了招手,那人連忙在他身側站定,略略低下了腦袋。
“加上今晚截下的這一百二十來號人,咱們攏共截了定遠侯多少兵馬了”燕川假咳一聲壓著嗓子問道,“還有人都換好了嗎”
“回統領,算上今兒放倒的這一百二十四個,咱們攏共截下陳氏四萬五千二百零八個人了。”暗衛聞言抬袖拱了拱手,“并且除了這一百多號,其余都已經換好進京了。”
“行,你們做得不錯。”燕川下頜微收,“據我們的情報來看,定遠侯手下總共有兵馬五萬三千余人,刨除這四萬五,還剩下八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