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果然白天睡多了大晚上就一點困意都沒有。
入夜,慕大國師抱著膝蓋戳在床頭上發呆——今中午的那一覺她直門睡到了傍晚,傍晚在靈琴的服侍下吃過藥,她又悶頭睡到了三更天。
然后現在……她失眠了。
慕惜辭扶著額頭欲哭無淚,總覺得自打她重新變回了十歲孩童,身子就變得格外嬌氣。
罷了,趁這功夫仔細思考下下一步該怎么走也好。
小姑娘的面上露出些與她年齡不符的滄桑老成,慕惜辭剛披上衣衫、正欲下地點一盞燭燈,便聽得窗外傳來陣極小的窸窣聲響,一道頎長清瘦的黑影爬上軒窗。
慕大國師眼神一厲,踮著腳抓起桌上的雕花端硯,悄聲摸至窗前,而后陡然一把拉開窗戶,手中硯臺猛地拍了出去。
“嘭!”“唔——”一聲悶響,一道悶哼,慕惜辭收了硯臺閑閑托腮,好整以暇地看著窗外站著的半大少年。
“嘶~”墨君漓抱著手臂倒抽了口冷氣,若非他反應迅速,那硯臺只怕就要落到他鼻梁上了!
“你這小丫頭年紀不大,下手倒是真狠。”一身利落黑衣的清貴少年揉著小臂,目露幽怨。
就算他這樣快的閃躲速度,那石硯仍舊是擦著他的鼻尖險險劃過,他見那厚重如板磚一般的東西馬上便要拍上墻面,擔心過大的響動引來國公府中巡夜的下人,這才忍痛貢獻出自己的一只胳膊。
“抱歉,惜辭不知道殿下到訪,還以為是什么路過偷竊的梁上飛賊,一時恐慌才出硯傷人——還請殿下恕罪。”慕惜辭似笑非笑地挑了唇角,不咸不淡的往他那傷口上又扎了一刀,“殿下,您沒事吧?要不要給您找個郎中?”
那得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膽的飛賊,才敢來你國公府中偷盜。
墨君漓暗暗在心中腹誹一句,面上卻只能咬牙擺出一派笑意溫柔如和煦春風:“慕小姐放心,這點小傷不打緊,將養個一時半刻也就好了。”
那硯臺雖重,慕惜辭卻究竟只是個十歲幼童,打下來的力道稱不上大,也沒傷及到筋骨,就是墨君漓驟然挨打,疼了點。
“那就好。”慕惜辭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小臉寫滿了認真嚴肅,“如此,惜辭便不必內疚了。”
不,你還是內疚點吧,換個人再加大些力道,指不定他這骨頭都要被拍折了。
墨君漓沉默了一瞬,假笑著轉移開了話題:“還未來得及過問小姐,心愿可達成了?”
“唔。”慕惜辭聞此眨眼,撐起身子沖著墨君漓作了個揖,稚嫩的嗓音下掩著份出離的沉穩,“說到這個,惜辭還要多謝殿下鼎力相助,原想著一石二鳥,結果竟是一箭三雕。”
處置慕詩嫣、敲打二房在她的計算之內;借用高熱昏厥引慕文敬前來探望也在她的謀劃之中。唯獨與她爹一番交談后,打開了她兩世心結當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但她覺得這點意外很好。
心下去了一道陳年的枷,她身上輕松了不少。
“達成所愿就好。”墨君漓應聲,冬夜冷風順著耳畔拂過面頰,他眸底輕晃,忽的翻身橫上了窗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