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公子請看,我以足下之地為中宮,變震為坎,化西就南。靈琴與湛姑娘正在主屋之內,八方已變,女子屬陰,又恰入坤位——”慕惜辭朗聲,黑瞳澄澈如深潭靜水,隱隱帶了兩分狡黠之意,“如此陣法俱全,您身處陣中,五感六識皆為我所擾,我再步斗踏罡,自可一招不中。”
回國公府安置下來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仔細勘察了浮嵐軒院中物件排布,順勢小挪小騰的設下這暗合了九宮八卦、覆蓋全院的陣來。
今日踏入院門,她擺弄那只花鋤,為的就是趁人不備開啟陣法。
陣法一開,院中八方之向便可為她所改,她特意遣靈琴二人入屋,為的就是將主屋所在的西北乾位硬生生變成坤宮。
這樣一來,陣中八方徹底易位,原本的東化作了北,先前的北變成了西。
湛明軒沒修習過玄門易術,自然察覺不到這種變化。
他以為自己瞄準了她的肩窩,實際在出招時他在那陣法影響之下,本就將枯枝向右側偏移了三分,她再就勢挪上一小步,自然吃不到招數。
躲過了第一招,湛明軒心中定然不解,她只要動作靈巧些把握好節奏,再躲去幾劍,他便會因驚詫生疑而自亂了陣腳。
陣腳一亂,湛明軒必會分心離神,這時再加上全然更換的方位……他手中的劍只會一偏再偏,是以到最后慕惜辭連步子都懶得換了,直門按照陰斗踏了個爽。
要說,還是明軒這樣普普通通的小孩子糊弄起來容易,墨君漓那種老狐貍似的玩意兒,根本就不配叫小孩。
慕惜辭瞧著面前陷入沉思的湛明軒,不經意想起那心眼又多又麻煩的七皇子,當即忍不住在心下腹誹了兩句。
湛明軒聽罷她一番話低頭思量許久,終于遲疑又謹慎地開了口:“九宮八卦,玄門易術?”
慕大國師笑而點頭:“正是。”
“小姐……怎會這個?”抱著枯枝的少年滿面茫然,國公爺領兵打仗的確很有一套,但他從未聽說過他會什么玄門之術,慕惜辭身為國公府的嫡小姐,究竟是在哪學的這些東西?
“唔,我先前被爹爹養在京郊別莊,出莊不足十里便有個道觀,您可當我是閑來無事與道長們學的,也可當我是做了場十數年的大夢,夢醒后‘無師自通’。”慕惜辭呲牙,重生之事說起來未免太過駭人聽聞,反倒“仙人入夢”聽起來更可信點。
“這樣。”湛明軒捏著下巴沉吟片刻,以面前人的聰慧,若當真鐵了心要與道長們修習易術也不是不能成。
只是——
“小姐,您會這些……國公爺他知道嗎?”湛明軒撓頭,他先前從未聽說過慕國公府有位這樣厲害的小姐,今日當真頭次見。
“爹爹他暫時還不清楚,以后我會想辦法慢慢告訴他的。”慕惜辭嘆氣,這東西到底是急不得,她總不能哪日尋到慕文敬便一把撲過去,張口就是“爹,女兒會九宮八卦玄門易術”吧?
真這么說了,要不然是慕文敬以為她被風寒燒壞了腦子;要不然就是她被人當成什么上了身的邪祟厲鬼,直接超度。
這可犯不上。
“喔。”少年頷首,重新垂眸陷入了沉思,慕惜辭見狀微彎了唇角:“湛公子,惜辭先前提議之事,您思考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