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到的,不過是讓她不再含著滿腔怨氣離去罷了。
前生的元清至死都沒再看墨景耀一眼。
一個眼角都沒有。
“我知道。”慕惜辭輕輕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杏眼澄澈如一泓深沉幽靜的水,“我明白。”
他陡然間無話可說。
風雪卷落枝頭盛開的素,悄然間落了兩人一身,墨君漓抬手撣去小姑娘發頂的花瓣,裝作漫不經心地開了口:“要不要蕩秋千?”
慕惜辭笑了:“三生殿里還有秋千吶?”
“樂綰小的時候最愛玩那東西,娘親便命人在梅林深處架了一座。”墨君漓伸手比劃了一下,“想來你們姑娘家,都愛玩那個。”
“還好。”慕惜辭微揚了下頜,“可以玩玩。”
她已經有近二十年不曾蕩過秋千了,上一次還是前生回京之前,在莊外十里的道觀處蕩的。
那時連靈琴都不曾及笄,她也未學過什么玄門易術。
隔世想來,甚為懷念。
小姑娘年紀不大,嘴倒是倔。
少年輕輕挑起眉梢,拉著她略加快了腳步,那秋千設在林邊又設得極高,若蕩得狠些,便有機會將整個梅林盡收眼底。
也能望到宮墻之外的青石官道。
秋千架上積了層不薄不厚的落花,墨君漓拂去那些半頹的香,細心將小姑娘抱上了蹬板,待她抓穩了兩側繩索后少年壓低了嗓音:“怕高嗎?”
慕惜辭答非所問,語調慢慢吞吞:“殿下,您剛剛帶著我在宮里上躥下跳的時候怎么沒問?”
“還有上次在浮嵐軒頂和上上次從聽瀾水榭回來的時候。”
也不知道是誰給她裹成了粽子,一路提溜回了國公府。
這仇她記得可是清楚。
“不怕高就好。”墨君漓笑笑,假裝沒聽見小姑娘語氣中藏著的抱怨,緩緩推動了秋千。
栓了彩絳的秋千愈蕩愈高,在巔峰之處,慕惜辭向下俯瞰著那片藏了元清芳魂的梅林。
開了數十丈的綠萼白梅,林外一汪靜水連著一座石橋,身側是雕金砌玉的巍峨殿宇,和她身下這座系滿彩色絲絳的秋千架。
這里葬了一個女人的半生年華。
慕惜辭斂了眉,墨君漓見那秋千蕩近極處便沒再動手推它,彩絳在半空劃出那道虹色愈來愈短,秋千亦終于停了下來。
“謝謝。”小姑娘盯著面前繁茂的香雪,無由來的冒出兩字。
墨君漓稍愣:“什么?”
“梅花,秋千,還有那會的解圍。”慕惜辭掰著手指細細數去,“雖然沒有您幫忙解圍,惜辭也會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