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待上侍衛前去,豈不是在昭告天下,本小姐與那伙山匪關系匪淺嗎?”慕詩嫣怒斥,全然不曾注意到韻詩愈發蒼白的面容,顧自教訓著。
“再說,那伙山匪知道本小姐的身份,想來也不敢公然與我們國公府為敵,我一人去足矣,人帶多了,反而累贅。”
最主要的,她是要過去殺人滅口的,若真帶了侍衛或婢女前去,她還怎么滅口?
難不成,還要將府中的侍衛婢女一并殺了?
“可是……”韻詩忍痛,故作遲疑,這模樣被慕詩嫣瞧去了,反激起她一身反骨。
“行了,不要再說了,我心意已決,韻詩,你若再敢多嘴,便自行下去領罰吧!”慕詩嫣沉了臉,韻詩見狀咬著嘴唇福了福身:“是,小姐。”
“好了,你去把我那件藏青色的長斗篷拿來,我去去就回,要不了多長時間。”
慕詩嫣頗不耐煩地揮了袖,韻詩聞此,低順著眉眼替她系上了那件斗篷。
寬大的兜帽牢牢遮去了少女的容顏,慕詩嫣臨走前又仔細叮囑了韻詩二人數番,確保口供一致,方才想著國公府角落里某個不怎么走人的小門去了。
韻詩站在門口注視著慕詩嫣離去的背影,慢條斯理地輕輕揉捏著手上將將愈合了一半的傷處,黑瞳深處起了暗光。
上次那幾塊碎瓷險些割斷了她的手筋,是以這傷才養了這么久都不見大好……加上兩個月前的四十杖與剛剛玉墜子砸上去的痛楚,這件件樁樁的痛苦她可都記得清楚。
我的好小姐啊,也該讓您嘗嘗那皮肉皆痛的滋味了。
就是不知道……那些山匪能對您做出什么。
——可千萬別玩死了。
韻詩眉梢輕挑,唇角勾起道詭異又驚悚的笑,她倚著門框笑了許久,直到慕詩嫣的影子徹底消失在朝華居的盡頭,她方才慢慢挪回了屋內。
日頭西墜后風涼,她該給小姐準備套厚實點的新衣裳了。
慕詩嫣順著那小門出了國公府,便一路奔向了城中一角。
那伙山匪是在京郊為禍多時的人,行蹤不定,性子又慣來的奸猾無比,想要見他們一面,其難度幾近登天。
上一次,她也是轉托了數人牽線搭橋,方才找見了那匪首位于京中的臨時居所。
但這一回的見面地點,卻不是她之前尋見的居所,而是某家坐落在京城一角、廢棄多時且無人接手的破舊茶樓,那地方異常偏僻。
不過,偏僻些也好,雖說看起來風險大了點,卻也省得她去想法子處理他們的尸首了。
左右……有這劇毒在手,料他們也反不得天去。
慕詩嫣斂眸,抬手拉低了帽檐,藏于袖中的手指輕輕點觸著那只瓷瓶,滑膩冷硬的觸感順著她指尖直直傳到心間,她心頭忽的多了三分底氣。
沒錯,有這毒藥在,他們奈何不了她。
少女垂頭,靜默地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