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象英起身,行禮,“慢走,還請盡心救下薛總旗。”
剛才失言。
郭大應該斷定了自己認識薛平河,那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
郭大顯然是有些意外的。
旋即醒悟過來。
盧氏這位小官人對自己信任了,郭大頓足,回頭意味深長語的道:“小官人,聽我一句勸,今后與人相處,不可輕易相信他人,世間人,不盡如薛總旗與我等這般。”
盧象英笑道:“受教。”
郭大沉默了一陣,默默的說了句,不知道薛總旗有沒有給你說過,江陰攻防戰時,我們是沙場戰士,軍令難違,但城破之后,薛總旗勒令我等,是以沒殺一個無辜百姓。
說完帶著五位袍澤悄然而去。
盧象英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鱗次在太陽穴上點了五六下,決定不轉移,畢竟郭大要殺自己,根本不需要如此花里花哨,直接一刀的事情。
轉身,回廟。
廟內,趙巨鹿握著短劍渾身緊繃,見小官人平安歸來,才放下心來,頗有些不解,“這個薛平河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能讓麾下袍澤如此相救。”
盧象英沒有回答。
反問了趙巨鹿一句,“記得我和薛平河說過一句話么,世間本沒有從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薛平河就是這種凡人,但要從凡人蛻變成英雄,制約因素太多而已,所以大部分人哪怕挺身而出了,也終究只是個凡人。”
薛平河是。
我盧象英也是一介凡人。
我大概是成不了大兄盧象升那樣的英雄,但目睹江陰屠城,又在尸河里游了一圈,我這個凡人愿意在山河稀碎的明末挺身而出。
趙巨鹿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
盧象英問道:“木床搭好了?”
趙巨鹿點頭,“我還在偏殿里點了個篝火,這幾日在菩薩佛像里冷得夠嗆,今晚終于可以睡個暖和的安穩覺了。”
盧象英無奈笑了笑,說得老子不冷似的。
芙蓉帳暖玉生煙啊……
這輩子怕是只有做夢了。
對巨鹿道:“你去門外等片刻,剛才郭大說會讓人送點吃食過來,應該不是客套話,如今江陰城已是一座鬼城,清兵降兵的警惕性都不高,大概沒人注意郭大這點小動作。”
趙巨鹿一臉賊笑,“好的小官人,要不我今夜繼續睡佛像里?你放心,我嘴很嚴。”
偏殿留給你快活。
盧象英:“……”
你以為我把你支走,是想對徐氏怎么樣?
想多了。
就這胸無二兩的雛兒,雖然五官清秀嬌柔,而且有點大家閨秀氣質,屬于那種身輕體柔好推倒的小蘿莉,但老子真不好這一口。
剛想解釋一二,卻見趙巨鹿一副解釋就是掩飾的神情,賊溜著去臺階下貓腰藏起來了。
也罷。
有些事,不需要解釋。
但問初心即可。
走入偏殿,暗暗點頭,巨鹿的動手能力還是很不錯,三張簡易木床有模有樣,兩張靠門這邊,一張靠里。
居中燃了個篝火。
徐氏此刻就蜷縮在靠里的床邊,眼神茫然。
看見盧象英進來,起身福了福后又蹲下,發現趙巨鹿沒進來,偏殿里瞬間便是孤男寡女,火光搖曳處處暖黃,竟然有點小曖昧。
內心立即有點小惴惴。
盧氏小官人長得挺好看,斯文秀氣。
就是嘴唇刻薄了一些。
但他很有英雄氣,愿意冒著風險從降兵手下救素味平生的自己,讓人仰慕。
徐氏覺得面色發燙。
女子大凡出嫁,在及笄之后兩三年,十四五的大家閨秀,不說熟覽金瓶梅,至少也不會單純無知到不知男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