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秋瑞看著時候不早,和已經清醒過來的李鳳良告辭,徐三也準備和趙巨鹿一起回軍營,盧象英和李寄將四人送出院門,叮囑了幾句。
返回院子,徐氏已經乖巧的在收拾桌子。
李寄和盧象英重新坐下。
李寄道:“之前一直有些擔心趙秋瑞和李鳳良,今夜看來,似乎可以信任了?”
盧象英搖頭,“再看看罷。”
知人知面不知心。
郭大的事情給了自己一個教訓,有的人,你可以貼心貼肺的相信他,比如趙巨鹿,有些人,你可以試著相信。
比如李寄和劉陽平。
但有些人,你在信任的同時,一定要一直對他保持懷疑。
比如趙秋瑞和李鳳良。
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畢竟這世間的每一個人,都是他自己生活世界里的主角,都有他自己的心思和算盤。
信任,是要經過磨難來建立的。
而且再志同道合的人,隨著局勢的變遷,最后都有可能出現分歧而各奔東西。
比如太平天國的那一撥人。
自己必須謹防這種情況。
李寄嗯了聲,“反正如今九十八名綠營軍士卒已經被打散,趙秋瑞和李鳳良兩人縱然是總旗,可在你和趙巨鹿的掣肘下,應該也做不了什么。”
盧象英沉默了一陣,“明日出兵后,我們的策略還是之前商議的那樣,對鄉紳富賈,先禮后兵,道理講得通愿意拿錢出來最好,道理講不通,我就讓趙巨鹿拔刀和他們講,到時候若是殺了人,介立,你可不要有婦人之仁。”
雪崩了,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明末的山河陸沉,鄉紳富賈誰沒有那么一點點責任?
別說現在動刀。
就算是支持了自己反清的人,等將來大業既成后,在利益再分配時,自己也要對這些鄉紳富賈下手——明朝的制度,早就徹底推翻重建了。
所以盧象英一直覺得,南明宗室是要去找的,畢竟也是一股力量。
但復不復明,真不好說。
如果南明宗室愿意改制,大家好說好商量。
如果不愿意改制?
我盧象英不介意反清之后再次為天下百姓挺身而出。
李寄猶豫著沒有吱聲。
恰好徐氏過來收拾沒吃完的花生米,盧象英從桌子上端起來遞給徐氏,不經意間,手指相觸了一下,盧象英倒沒什么。
就覺得徐氏的手指很涼,手感不錯。
徐氏卻羞紅了臉。
端起花生米低頭就跑了,像個受驚的小兔子,花生灑落一地也沒注意。
李寄看著這一幕。
心里唉了一聲。
冤孽啊。
盧象英起身欲走,“早些睡了罷,接下來這一串事情中,你這個天雄軍‘軍師’要做的事情一點也不比趙巨鹿拔刀輕松,還是早些歇著養精蓄銳,才能舌綻蓮花說服那些鄉紳土豪。”
李寄沉默了一下,道:“其實有些興奮,睡不著。”
明天,大兵出城。
意義重大。
意味著,天雄軍反清,真正的走上了道路,一條極其艱難的道路!